第二天,二红醒来时,整个皇宫成了冰雪琉璃世界。树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纱衣,地上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大地变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
永乐十三年的这个冬季节的夜晚,恐怕是二红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大的一场雪。
踏着软绵绵的积雪,听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二红带着小欢小乐溜出出皇城玩雪。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太平门外的太平堤西侧。
大明宫的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都设置在那里。
二红和小欢小乐,欢呼着继续往前跑,也忘了这是一个禁地了。
二红跑累了,用手捧起一把干净的雪,用舌头舌忝了一下,尝一尝这纯洁的雪,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和寒气在舌头上涌出。
忽然,她发现,不远处的雪地里躺着一个人,衣衫凌][].[].[]乱,而且上身****。
虽然看不见样子,但是可以想象,那个人应该是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的身躯。
这是什么人,这么早,竟然光着身子睡在雪地里?不会冻着么?
二红走过去一看,这才发现,这个人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死人啦。”胆小的小欢小乐惊慌失措,跑开多远。
二红屏住心跳,一点一点的蹲下来,将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
没有一点气息,果然是死了。
二红大着胆子,一点一点的往那个人脸上瞟去,只见他白面长须,脸色红润,年纪应该是40多岁,即使眼睛紧闭,看上去,也有一种儒雅的风骨在,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她再仔细一看,只见死者身上月兑下的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难道这是一个特殊的囚犯?囚犯不死在刑部监狱里,为什么跑这么远,死到这空旷的雪地里?
直觉告诉二红,这个死者的身份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那么,为何这个囚犯会****着上身躺在雪地里呢?
是不是,人在冻死之前会觉得很热很烫,自己月兑了衣服?
二红猜测,这个囚犯在死前一定喝了不少的酒,喝醉以后,不知道怎么来到了雪地里。
因为酒后意识模糊,散热加快,身体长时间过冷,引起代偿失调、身体极度衰弱疲劳,低温作用使体温调节中枢麻痹,出现幻热,继而出现反常月兑衣现象。最后因为中枢抑制而死亡。
二红马上派人去告诉朱瞻基和永乐帝。
“解大人?”最先赶到的朱瞻基,刚一走进这具尸体,便大惊失色。
再一看死者那瘦骨嶙峋的身躯,皇太孙忽然掉下几滴泪来。
“哪位解大人?让殿下如此悲痛?”二红不解的问道。
“解大人对我太子家族有恩。当初不是他一句‘好圣孙’让皇爷爷下定决心,立父亲为太子,怎么会遭致如此祸患!”
朱瞻基一说,二红立刻明白了,原来眼前的这位冻死在雪地上的死者,竟然就是二红一直早闻大名的天才段子手解缙!
他怎么在这个喜气洋洋的冬至节竟然曝尸雪地?
“解大人千古奇才,为何会被投进监狱?”
在皇帝派来的锦衣卫拖走解缙的尸体时,二红忍不住好奇的问朱瞻基。
“还不是拜我那英雄一世的好二叔汉王所赐!”朱瞻基压低声音,语带愤懑。
他忧心忡忡的继续道,“解大人是立储的功臣,二叔深恨解大人。这几年,先是令他的幕僚淇国公邱福等人不断污蔑大人泄露朝廷机密、阅卷不公等罗列各种罪名。终于,永乐八年,解大人入京奏事,正遇皇爷北征未归,故只好觐谒我父亲然后回去。”
“这也能落下把柄?”二红担心地问。
“是啊,汉王派人在皇爷爷耳边说,解大人专等皇上一走,就私自见太子,皇爷爷为此大为震怒,认为解大人与我父亲结党营私,便以无人臣礼罪将大人下诏入狱。我原想,等着皇爷爷这几年气过了,就把大人给解救出来,不曾想……”
朱瞻基一时心痛难忍。
“汉王不是跟皇上闹掰了,八年没有被皇上单独召见么?怎么还能有这么大力量?”二红很不解。
“皇上不召见汉王只是做做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皇爷爷心里还是偏爱这个二叔的。连三皇叔都在永乐二年就早早就藩,唯独二皇叔却可以不去就藩,这么多年用各种理由留在南京,秘密干涉政事。”
朱瞻基这么一说,二红立刻就想起了,永乐七年,朱棣北巡时,第一次监国的皇太子朱高炽那几封蹊跷的告密信了。
难怪太子府这几年总是处在风口浪尖,让二红提心吊胆,看来后面搅动风云的,正是这个一直让众人觉得已经出局的汉王。
“汉王这几年不声不响的,却从没闲着,似乎要把对他不利的人一根根都拔去。”
“汉王自前年护送母后灵柩,被皇上重新启用后,恐怕越发大胆,这次解大人之死八九不离十和汉王有关。”二红也在心里认定。
不一会儿,就有皇帝派来的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将所有人一并带去刑部,会审。
仵作解剖解缙尸体后,向皇帝禀报:“解大人虽在监狱,但是伙食不错,看来监狱的人还是很爱才惜才,从大人的胃内容物来看,酒肉齐全,没有虐待现象。”
仵作又用银针验过那胃里还来不及消化的酒菜,显示酒菜都没有毒。
看来这位大才子不是死于冤狱,而是死于贪杯。
“那为何死在雪地?”朱棣不放心的问。
“回禀皇上。”
一个满脸横肉的监狱首领答道:
“昨天是冬至节,解大人要求要酒肉,加上天降大雪,监狱的人心生恻隐,便满足他的要求。谁知道这解大人酒足饭饱后,非要去赏雪,我们想才子风流,就让他出去吟诗赋雪,我们这也是出于对才子的仰慕之情,谁知道,却酿成如此大祸……臣有罪!”那狱卒磕头如捣蒜。
“罢了。说来说去,这个解缙枉为一代才子,竟然死于一顿饱饭,要怪就怪他自己,不知道吃太饱喝太多!朕的监狱,没有虐杀他。”
朱棣一挥手,那个狱卒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