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北京到陵地,沿途几百里,每隔一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
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别小看这些轿夫,他们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被选中之前,所有的轿夫集中在皇宫的在德胜门“演杠”十天。
杠夫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先抬着一块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独龙木,大约有万斤,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走时水洒不出来为止。在演杠的同时,日夜施工,抢修去陵墓的御道。
所以,这些抬棺木的轿夫,真可谓“不走寻常路”,每走一步,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在快要到达地宫前的最后一次休息。
送葬队伍从子夜时分开始出发,一路灯笼火把,直到晨光熹微,天色微明。
朱瞻基命令轿夫们,在芦殿做最后一次修整,然后就朱高炽抬入地宫了。吴婳看前面的人停止了前进,她也停了下来。
此时,她只能远远的看着朱瞻基的卤簿仪仗队,襟飘带舞,在晨光熹微中,她根本看不清,朱瞻基的身影,只能凭着想象去揣测,皇上该在哪一截路段。
吴婳忍不住默然感伤。
她心里涌过很多纷乱的想法,却又出奇的冷静。
一旁的温哈喇王子看着吴婳,神色复杂。
吴婳顾不上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心里在预想,要死一会儿见到朱瞻基,该怎么办?
他还认得出我么?
我要不要上前拜见?说声参见皇上,还是一笑而过,擦肩而去?
朱瞻基要是见了我又怎么样?
喜极而泣?
还是假装对面不识?
以他的风格,他应该假装对面不识才是。
因为,他派她去山东做细作的事情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她在离宫去山东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放出风去,以说前的吴二红已经出宫养老,新的去往山东的她,被赐名为“吴婳”。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主动相认?
吴婳心理里一酸,牵动嘴角淡淡一笑。
却忽然见温哈喇王子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
只见他紧张的不时小小的掀开孝帽往前后左右东张西望,似乎在等着什么好戏开场!
直觉告诉吴婳,今晚朱瞻基一定会出事!
吴婳忽然趁着温哈喇王子出账去东张西望的时候,偷偷溜走,一个一个去寻找皇帝的卤簿仪仗队。
当她刚刚一路小跑着靠近了朱瞻基的仪仗队的时候,忽然只听到芦殿里传来一声:“有刺客,抓刺客呀。”
正在芦殿休息的朱瞻基,头顶上突然闯进十几个武林高手。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大汉,一剑穿心,宝剑直直的刺向正在小憩的朱瞻基!
可能是常年的警惕所致,朱瞻基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感到一股宝剑的寒气,他连忙一闪身,跳在一边,同时用双手手掌硬生生的衔住了刺客的宝剑。
刺客一击未中,大惊,继续发力。
虽然朱瞻基身材也很高大挺秀,但是和他同样高大的刺客,显然比朱瞻基更为结实、壮硕。
只见他一鼓腮帮子,用力将宝剑往朱瞻基刺去。
朱瞻基身边的内饰,被外面那十几个高手阻止在芦殿外,进不得皇帝的身边。
朱瞻基毕竟手无寸铁,又连日来忧思劳累,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蒙面刺客目露凶光,宝剑握在朱瞻基手里,渐渐渗出血丝来。
眼看就要到达朱瞻基的心窝。
此时,终于到达芦殿,被十几个高手围在中间的吴婳忽然,从身上模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朝着那些刺客大叫一声:“叫你们王爷住手,不然,他会后悔的!”
那几个刺客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此时,里面蒙着面的汉王已经听到了外面的熟悉的声音,他连忙偏头往外一看,呆住了。
“婳儿,你竟然敢这样威胁我!”
汉王看了一眼外面吴婳脖子上那雪亮的匕首,心一狠,牙一咬,决定不分心,只管将那宝剑刺向朱瞻基。
但是他失败了!
因为外面的吴婳已经大叫着:“王爷,你要杀朱瞻基,就先替婳儿收尸吧。”
他心里一紧,连忙调转身子,顾不得自己的宝剑还夹在朱瞻基手里,空着手,就往外冲。
汉王冲到吴婳的面前,一看吴婳的匕首已经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深入骨肉,血肉模糊,鲜血直往外流,他赶紧将吴婳抱在手里,大叫道:
“快,快给她敷上金疮药!”
十几个此刻面面相觑。
汉王忽然醒悟了似的,一拍脑门:“对了,金疮药在我身上。”
他赶紧拿出用七味中药制成的金疮散,细心的敷在吴婳的脖子上,吴婳脖子上的鲜血渐渐止住了。
可是就在吴婳的脖子上的鲜血渐渐止住,吴婳开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汉王的十几个手下,早已经被朱瞻基的侍卫海涛带来的大内高手,消灭殆尽。
“哐当”,一声,海涛用宝剑直抵这汉王的背心上心脏的地方。
“慢着。”
从芦殿里出来的朱瞻基,随手捡起地上的宝剑,握在手里,用剑尖直接指着汉王蒙在脸上的面巾,想要挑下他的面巾,让汉王的面目,暴露在众人之下。
可是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汉王手里抱着的吴婳身上,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陌生,又似乎非常熟悉。
“瞻基,是我呀。我是你的婳儿,从前的二红呀。”
吴婳在心里说了千百遍这样的话。
可是,她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也许是她的喉咙被割伤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也许是因为多年未见,吴婳女大十八变,模样变得有些陌生了;
也许是因为吴婳脸上满脸血污,总之,朱瞻基看了一眼被汉王紧紧抱在手里的吴婳,终究还是没有认出她来。
他想了想,没有用宝剑去挑开汉王蒙在脸上的面巾,转而命令侍卫:
“把他们给我拿下。”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