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莲用梦呓一般的语调继续说道:
“记得,那时候,吴侍卫放下宝剑,拿起锄头,耕田犁地,而我就像一个真正的农妇一样,在家里做饭洒扫,然后安心的等着自己的男人,从地里回来,大口喝粥。一边谈着庄家的收成,有时候,也抱怨几句天气。”
此时,吴婳清楚的看到,苏雪莲脸上那种幸福的笑容像花儿一样,她吃力的伸出带血的手,朝着吴婳招了招,在吴婳耳边说道:
“婳儿……告诉吴侍卫……其实雪莲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这儿……在北京昌平县……做一名……平凡的……农妇……真的好……快乐……!”
吴婳只觉得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忽然,苏雪莲那只抚模在吴婳脸颊的手,无力的垂下了。
“母亲。”吴婳大叫。
“母后。”紫嫣哭泣。
“阿敏。”朱允炆喃喃自语。
就在他们无语问苍天的时候,只听外面一声异动,接着咔擦几声,传来喷溅血迹和人应声倒下的声音。
原来,就在苏雪莲和朱允炆话别的时候,刚才朱瞻基的侍卫海涛,他天生机敏,之前看到朱允炆带来的人高手来势汹汹,就躺在人堆中装死。
现在趁所有人和苏雪莲生离死别,朱允炆他们乱作一团时,偷偷从地上挪到外面,然后快速跑出去,通知了外面的禁卫军。
禁卫军闻讯赶来,等朱允炆听到响动的时候,他的高手们已经全部被杀光了。
只剩下一个血人杀进来,给朱允炆报信,正是忠心耿耿的阿贵!
上一次,他和朱允炆共同演了一出自杀的戏码,可是这一次,戏码不再是戏码了。
现在,为了避免新皇帝抓住,少受一点屈辱和折磨,也许,他们只有自杀这一条路了。
“皇上,我们的人全部,死光了。禁卫军已经包围了这里。”
阿贵战战兢兢的对朱允炆说道,他刀尖上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溅落。
“怕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朱允炆理了理僧衣,忽然变得无所畏惧。
此时,原本就武功高强的朱瞻基,早已经提起宝剑,冲出芦殿。
原本就五花大绑的汉王轻易就被朱瞻基制服,然后禁卫军冲上来,包围了汉王和朱允炆。
“皇上,汉王窝藏反心,天诛地灭。还有那个和尚,臣已经知道,他就是该死的建文帝,还有那个女的,听说是前朝公主!今天就让我一并送他们上西天吧。就算是为先皇殉葬吧。”
身材高大的海涛跨步上前,在朱瞻基耳边请示道。
“谁说我的二皇叔窝藏反心?哪里有什么建文帝?前朝公主?”
朱瞻基目光一一扫过汉王和朱允炆,紫嫣,深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他朝着海涛摆摆手,微笑道:“你退到一边去,这里一切有朕。”
朱瞻基走到汉王的面前,抛开自己帝王的身份,语气诚恳的低声说道:
“二皇叔,你今天所做之事,死一百次不足惜。但是侄儿敬你也是一条汉子!所以我不会在今天和你动手。我知道对于这个皇位,落在我的身上,你一直不服。那么好,我给你机会,我这次参加完父皇葬礼后,我会放你回去。就像建文帝叔叔当年放你和三皇叔回去一样,我也给足你机会。”
朱瞻基说到这儿,自信的一笑,脸上是一种不服来战的霸气,但更是一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的惺惺相惜:
“皇叔回到山东之后,尽可以招兵买马。我不怕你们造反。话说如果侄儿这个皇帝当得不好,你可以随时来取而代之;侄儿愿意在战场上,与皇叔真刀真枪的战他三百个回合。侄儿敬你是条英雄汉子,今天就给足你面子,相信皇叔也不会愿意,在你皇兄的灵前束手就擒吧。”
朱瞻基这一番话说的极为霸气,汉王有些动容,却赌气似的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
“黄毛小儿,不要跟本王玩什么帝王心术,你这是搞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桥段么?你错了,本王是粗人,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不喜欢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
“皇叔,你不认侄儿这个皇帝,但你还是认我这个侄儿的。刚才允炆皇叔要杀你我的时候,你那句‘不管怎样,这是我老四房的家事,’让我动容!皇叔你我都是燕王之后,皇叔的担当和英烈,无愧于燕王的名声,这点令我佩服,所以,皇叔放心今天侄儿定然不会杀你。”
朱瞻基傲然一笑,马上命人给汉王松了绑。
一边高声对海涛笑道:
“朕与二皇叔在父皇出殡之日,在芦殿里促膝深谈,交谈甚欢,一时忘了时间,这就队伍开拔,还好,不会错过葬期吉时。”
说罢,低声对海涛命令道:“今日之事,任何人胆敢提起,格杀勿论。”
海涛望了望朱瞻基,再望了望汉王。
看汉王那样子,也愿意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侄儿化干戈为玉帛,便传令下去了。
此时,朱允炆猛然道:
“侄儿说得好,你和汉王都是燕王一脉,我朱允炆自然不是燕王后裔。好吧,今日你老四房的人算是一团和气,共同对外了,说吧,要如何对待你们的共同的敌人?令人担忧的前朝旧主?”
说到这儿,朱允炆脖子一梗,傲然道:
“说吧,如何处置我这个你们的父皇追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前废帝?”
朱允炆说道这儿,有些悲怆的感觉。本来清瘦的身体,犹如风中飘零的树叶。
他的忠仆阿贵连忙挺身上前,挡着朱允炆的面前,柔声说道:
“皇上,人终有一死。新皇帝如果要你的命,我会求他先不忙杀我,让老奴给你收拾收拾,保证让你走的体体面面。然后阿贵再下来陪你。你在那边也不会寂寞。我们还可以一同搀扶着,去见太祖爷,永乐帝呢?”
“阿贵!我如何要你去求人!要死我们便死在一块。人一咽气,便一了百了,哪里去管死的体不体面?”
朱允炆感动的拉着阿贵的手,主仆二人的手心,紧紧的贴在一起。
朱瞻基见了这情景,连忙望了望汉王,用征询的眼神道:“不知道,皇叔以为如何?”
此时,外面吵吵嚷嚷。原来是疑心皇帝进入芦殿休息太久,多了个心眼的杨荣和杨士奇,赛义,夏原吉等几位朱瞻基的心月复之臣,亲自过来,前来一探究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