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公主来长春观时,果真是声势浩大,宫婢仆从足足数十人,还有宫中侍卫护送前来,十余辆马车浩浩荡荡进了山门,更是吩咐人将进香的香客都挡在山门外,不得入内,她这才趾高气昂在观门前下了马车,带着人等着顾沅前来恭迎。
只是等了许久,不曾等来顾沅,却是等来一位小道童,向着她打个稽首:“观主尚在闭关,请贵人自行进香参拜就是。”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浔阳公主,长春观这许多年来连太后都是亲自前来奉香祈福,宫中贵人见得也不少,却不曾见过似浔阳公主这般张扬的。
浔阳公主气得当场就要发作,只是她还是知道这一处道观是太后亲自命人修建,宫中贵人们在观中也是供奉了长明灯,只怕不能由她随意发落。
她忍着气,与那道童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引我们进去。”
进了三清殿,她毫无心思进香,只是四下张望着,皱着眉头问道童:“顾……玉真女冠呢?怎么还不见她出来?”
“殿下来长春观不是为了进香,而是为了见贫道?”她身后传来顾沅的声音,转过头,正看见顾沅一身寻常道袍走进殿中来。
浔阳公主冷哼一声,昂着头看着她:“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如此怠慢我!”
顾沅欠了欠身:“自然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贫道已是御赐法号玉真的化外之人,自然是一视同仁,不敢有别。”顾沅淡淡答道。
“是了,你如今只是个不能婚嫁的女冠,再风光又能如何!”浔阳公主身后走出一人来,话语里满满是恨意,阴毒地望着顾沅笑着:“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真是报应不爽!”
竟然是顾芸。
顾沅看见她,只觉得惊愕,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原本容貌娇艳的顾芸竟然变了一个模样一般,圆润的脸颊已经微微凹陷下去,面色暗淡无光,一双眼中除了晦暗阴狠毫无光彩,如同老了许多一样。只是不料她与浔阳公主还是走得如此近,一起来了长春观。
“阿芸,你也来了。”顾沅不曾在意她的话,现在的顾芸对于她完全不过是浮云,并不能对她有半点伤害阻碍。
顾芸笑了,笑声尖锐刺耳:“是,我来看看你这位玉真女冠被关在道观中要如何再施妖法害人!”她望着顾沅更是觉得恨,明明她们年纪相差不过数月,为何顾沅看起来越来越美,越发容光照人,凭什么她就要被关在府里,而她却能在外面风光无限!
浔阳公主盯着顾沅的打扮看了许久,笑了起来:“依我看来,你这身道袍倒是很适合你。”她凑近顾沅身边,“听说十一郎曾想要纳你为姬妾,可有此事?”
顾沅分明感觉到顾芸得意的笑容,知道必然又是顾家姐妹生出的事来,她轻轻笑着:“殿下已经看见了,贫道已经不再婚嫁,自然也没有这样的事。”
顾芸走到浔阳公主身边,轻声叹道:“听闻阿沅来长春观那日,王家郎君还特意着白衣高歌相送,很是情深义重呢,怕是也在可惜,这样的小姑却做了女冠,不能再婚嫁了。”
浔阳公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十分难看,死死盯着顾沅,咬牙切齿地道:“好,好一个情深义重,彦郎竟然对你这样的贱人如此有心,却把我待他的一片心如此糟蹋……”她气恼之间伸出手,就要向着顾沅脸上扇去,往日里她气愤之下也是这样对待身边的人,时常将人打得脸上淤血青紫一片,这一次她也是如此做的。
只是顾沅并没有任由她打在自己脸上,退了一步,伸手攥住了她扇过来的手腕,冷冷望着她:“殿下请自重,此处是三清神殿,天尊面前不得放肆无礼!”
浔阳公主嘴角抽搐:“你敢拦着我!”从来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思,更不敢如此反抗她,她看来,这些人都该乖乖顺从任由她责打。
顾沅不再理会已经毫无理智的浔阳公主,料想她此次来也不过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她松开了公主的手,唤过杂役女冠:“殿下已经上完香,送殿下出去。”
浔阳公主望着顾沅,恨不能扑上去撕了她那张脸,却是被身后的宫婢半劝半拉住,她们虽然惧怕浔阳公主的责罚,却更怕让浔阳公主在长春观闹出什么事来,回了宫太后娘娘会要了她们的命。
顾芸跟着被宫婢劝拉着的浔阳公主向着外边走去,满脸是畅快的笑容,顾沅这一次是彻底得罪了浔阳公主了,公主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她休想再有好日子过了。她可以安心地等着看顾沅的下场了,想来要不了多久,顾沅就会被公主命人打杀,再也不会给她添堵了,她又能如以前那样出门与别的姑子一起游宴玩乐,看不到这个眼中钉!
顾沅看着顾芸脸上满足的笑容,慢慢沉下脸来,她原本还不想这么早就动顾家,毕竟留着他们还有用,可是她们如此乐不此疲地给她找麻烦,她不介意先教训她们一下。
她唤过阿萝:“你替我送个消息去庾府给陆大夫人,就说我有事要请她帮忙。”
阿萝答应着,小心收起顾沅写好的信笺,坐了马车去了建康。
回来的时候,阿萝带回了陆大夫人的话,说是先前顾沅请她帮忙的事已经做到了,这几日就有消息送过来,顾沅这一回的事她也会让人尽力去办,只是还需要些时日。但顾沅还未曾告诉她现在陆家该怎么办,下一步情势如何,她会在府里等着顾沅的消息。
顾沅笑了,跟陆大夫人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她不会过问你要做什么为什么做,她尽力办到你要的事,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这样才能干脆利落地合作下去。
顾沅回想着前世的事,思量许久,考虑周全之后,才给陆大夫人回了消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