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像思疾尘这样深谙医理的人也会因为受风寒而昏迷,他们身在山中,别说是找大夫,恐怕连人都见不到。
君墨闻摇摇头,只得冒雨采了些退热的药草来,他不精通医术,但山中草药多少能认出些。
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就已经到了半夜。
拨了拨篝火,君墨闻往里面加了些干柴,让山洞里可以更温暖些。
不知是第几次,他伸出手又在思疾尘的额上试了试温度,看她干涸的唇,君墨闻准备接些雨水喂给她。
刚起身,他的衣角就被那双纤细的小手拉住。
君墨闻一愣,蹲,为她把滑到额前的头发拨开,声音温和;“渴了吧,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不料那双小手没有松开,反而将他的衣服握的更紧了,她秀雅细致的眉蹙起,低声说着什么。
君墨闻顿了顿,侧耳过去捕捉她细微的声音。
“不要走……”她喃喃。
他动作一顿,忍不住用手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心,似想抚平些什么。
从见她起,她或淡漠疏离,或傲然冰冷,或执着坚持,却从未见过如现在这样可怜兮兮的她,像一个怕被人丢弃的孩子。
她也有怕的东西,只是被她默默的藏了起来,让人无法发觉。
君墨闻干脆坐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用极轻的口吻问道;“你在怕什么?”
火堆噼啪一声,燃着的火焰微微摇晃了下,在山洞投下二人的影子。
思疾尘沉沉的陷入梦中,张了张嘴,不知她梦见了什么,语调中不复往日的冰冷,温软中满是悲伤;
“师兄下山了,只剩我和师父,可是为什么?师父也走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苍茫山……真的很冷啊……”
“我不在乎还有多少年的寿命,我不在乎世人的推崇,我只是怕……只是怕一个人而已。”
因为苍茫山是思离子隐居的地方,世人们便皆膜拜推崇。但只有住在那里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那不变的冰雪苍茫,那长年的廖无人迹,给人带来的是怎样的孤寂。
她是孤儿,没有亲人,十六年的生命里,只有她的师兄和师父的影子。最终……苍茫山上却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又有谁真正能明白她独自一人的恐慌?
一滴泪从思疾尘的眼角划下,打在君子闻环着她的手臂上,君墨闻的手一僵,仿佛被那眼泪灼伤了一般。
他却没有放开思疾尘,紧紧抱着她诱哄;“别怕,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是思疾尘,她是鬼医的弟子,有着令人惊艳的学识,却也只是个十六岁大的柔弱女子。
在冰冷高傲的面具下,藏着的终究只是一颗脆弱又害怕孤独的心。
……
夜悄然过去,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在天边升起鱼肚白的同时,下了整整一夜的雨终于停歇了它的肆虐。
山洞口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听声音便知来了不少人。
思疾尘蓦然睁开眼睛,却不料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君墨闻勾了勾唇道;“不用紧张,是我的人。”
在这时,马蹄声已经停在洞口,墨歌首当其冲利索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墨歌来迟,请主子恕罪。”
紧接着所有人都下了马,纷纷跪在了地上;“属下等来迟,请主子恕罪。”
思疾尘额头忽然一热,君子闻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额上,在她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将手拿开,对她道;“还好,已经不烧了。”
君墨闻本以为他这样做一定又会惹来思疾尘的冷脸相对,却不料今日的思疾尘却异常安静,她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侍卫,转头向君子闻,深幽的眸色间带着难言的复杂。
“主子?”洞外的墨歌见许久没有动静,小心的出声询问。
洞内的人缓缓出来,墨歌抬眼看去,眼里一暗,又低下了头。
在她身后的侍卫们见此也惊掉了一地的下巴,他们的主子,南朝尊贵的皇子,如今却是一身脏污怀里竟然还抱了一个女人。
他们的主子素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他们跟随主子,从未见过君子闻与哪个女子表现的如此亲昵,如今眼前的情景……他们又怎么能不震惊?
“看够了?”君墨闻出声,众人忙又低下了头。
君墨闻却只是勾了勾唇角,明显心情不错,将思疾尘扶上自己的马,他也随之翻身上马,将思疾尘圈在怀里。
“驾!”一声扬鞭,君子闻的马飞驰而出。
“你……”靠着君子闻,思疾尘身子依然有些僵硬。
君墨闻低头凑近她的耳边;“疾尘,自今日起,你绝不会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