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这边,李萍目送着陈家的马车离去,自己低头进了家门。父母还是一人一边坐着,可怜的豪哥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左右看着,觉得满满的惊恐。李萍笑着拍了他一下,拿出零食匣子,抓了些糖花生,用干净的布包了,递给了他。
“分给同窗们吃,然后你要他们好好习字,说至少要赶上你,才成。”这是让豪哥儿带着同窗们一起好好习字,并让他当小先生。
豪哥儿开心了,他现在喜欢上学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比其它孩子程度高。小孩子是喜欢被鼓励的,于是自然是越学越好。他的到来,也给其它人带了些冲击。
之前大家其实都差不多的,李秀才也不是那严厉的师父,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真的等胖子豪哥儿来了,大家也就看到了差距。现在学堂的氛围还不错。
豪哥儿带着糖花生开心的去学堂了,下午学堂就是临帖,也不太用李秀才亲去,她也不想让父亲此时还为学堂费心,把豪哥儿派出去,她想想还是生炉子,给父母沏起茶来。
看到父母这么痛苦,对着曾经曾凡那一丁点的好感,现在也烟消云散了。她想的是,真让她嫁到这么个家庭之中,那个所谓还不错的小相公,真能一点不受污染,纵是曾凡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她还担心自己的子嗣后代呢!
只不过,这些话,只能埋在心里,半点也不能露出。因为父母此时已经够愤怒了,她不想火上加油。
“唉,苦了你了!”送上茶水,李秀才看到女儿,此时就有些剜心之痛的感觉了。
而李娘子却没那么压抑,直接抱住女儿放声大哭起来了。
李萍有点僵硬,实际两世相加,除了四任相公和她儿子,好像没人这么抱过她。一时间,竟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李娘子终于哭得差不多了,李萍才挣月兑出来,去打了一盆水给母亲洗脸,顺便还送上膏脂,让母亲抹脸,都入秋了,脸一会儿就得被吹裂。李娘子原没有这习惯,不过被女儿慢慢的也就驯服了。
现在也知道,洗完脸手,都要抹一点。不过她节俭,真的只是抹一点,搓了手,再用手上那点点的余油反复搓脸。李萍都能听到干燥的皮肤之间产生的沙沙声。
倒完水,坐到母亲的身边,挖了一大块膏脂拉过李娘子的大手,轻轻的在她手上揉搓着。
“现在护好了,冬天才不会干裂,省得到时还得担心手裂了,把布染了。”李萍就是用这个,慢慢劝服母亲保护自己的手的。
“怎么办,曾家太不要脸了。”李娘子现在顾不上心疼那点膏脂了,只心疼女儿。
“您还是想想陈家吧!曾家这般作为,只怕大嫂家里也要为难。”李萍想起自己要说啥了,刚刚车帘放下的一瞬,她看到二太太的脸放松下来时,却也带了一丝的绝决。
她当过娘的,二太太想什么,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倒是没有介意的意思,若她是二太太,其实她也会这么干,谁也不圣母,身为父母的,也就只想给子女最好的一切。谁想把女儿嫁到复杂的人家?
“啊,那怎么办?”果然,李娘子急了,看向了李秀才。
“陈家万不会如此,你想多了。”李秀才倒是不以为然,陈家与李家的婚事做得更加郑重其事,真的陈家来退亲,只怕更麻烦,但他又紧接着加了一句,“不过,若是陈家真想退亲,我倒不会拦着。”
“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不好拖累旁人!”李萍点点头,她现在倒也不惧曾家什么,不过是不要脸。你们逼我嫁了,我若敢再拖累我娘家,我又是那属柿子的。但对于陈家,她的想法也简单。她理解二太太的想法,但是,若是陈静这么点事都不想与大哥同甘共苦,那将来,只怕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李娘子又哽咽了起来,觉得真是太闹心了。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结果现在还告诉她,大郎的婚事也都变得悬了起来。丈夫说了没事,但她怎么还是觉得那么悬呢?
晚上李彬也是一脸铁青的回来,下午,他被岳父揪到总店去死骂了一通,他是那时才知道他被曾家给涮了。人家劝退他,回头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既成事实。他还没气愤完,岳父第二波的骂就来了。
陈福兴是听二太太说的,二太太倒没有点明想要退亲的事,但是陈福兴是谁,他能不知道二太太想法,但他不是二太太,他装作没听到,找个由头出来,抓着女婿骂了起来。
骂他为什么会处理成这样,要退亲,就该带着当初的媒婆去,纵是当时撕扯不清,事后,他们可是还有人证的。是曾家退亲在前。曾家族长再怎么不要脸,也不可能再演这出。所以这回的事,完全就是李彬处事不周惹出来的。
李彬听了岳父的话,倒也服气,不管怎么说,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想到出门时,还跟父亲说,自己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话,想想都觉得脸红。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该如何补救?
陈福兴倒是想告诉他点什么,但是,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好像怎么走都不对。但他能认怂吗?盯着李彬的眼睛,“我都告诉你了,你做什么?人自强方能制人。”
李彬倒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现在外力已经帮不了妹妹了,她现在还真是不嫁也得嫁。既然这样,还是跟他头天想的,让妹妹成为曾家的救世主,也是搅屎棍。敢欺负她,不用娘家人动手,他们自己也得再掂量。
一进家门,就看到了父亲坐在堂屋里看书。母亲、豪哥儿不在,想来应该是在厨房。他上前跪下,“爹,对不起,孩儿没有把事情办好。”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李秀才轻轻的拍了他一下,扶起了他。
“是儿子不对,儿子若一早找官媒一块,曾家万不能这般。是儿子处事不周。”李彬没有起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