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日的傍晚时分,崔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神色慌张的人。
在这样寒冷的天里,他竟满头是汗。
彼时崔旻才吃过饭,去了一趟章老夫人那里,出来后才往他母亲屋里去陪着。
分宗的事情是轮不到他出面提的。
章老夫人的意思是,等明儿一早,先送走了他,再叫崔润来提这件事。
崔旻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时间太赶,他祖母又这样说了,他也只好这样听。
所以来人通报时,他是在顺安堂里陪着他母亲吃茶的。
润大太太见了茯翘神色有些不对,啧了一声:“怎么了?”
茯翘不敢耽误,忙回道:“外面传了话进来,燕怀在门口,有话要回大爷。”
崔旻眉心立时突突的跳了起来,一丝不安萦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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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怀怎么会跟回来的?
润大太太也是眉头紧锁:“没说是什么事吗?”。
茯翘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说,只是听外面的说,他慌的很。”
崔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咳了一声,看向润大太太。
润大太太也没在意,冲他摆摆手:“你快去。”
崔旻听后,礼了礼,拔脚就往外走。
只是他人还没出门,润大太太就又叫住了他:“问清楚了记得来回我一声。”
崔旻脚步一顿,点了点头,才又提步离去了。
见到燕怀时,崔旻才明白了茯翘说的有些慌是什么意思。
燕怀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却难得的稳重。
当初买他回来,崔旻其实也观察过他一阵子。
后来觉得他是个可用的,才放心的让他替薛成娇办事儿。
崔旻蹙了眉看他:“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
燕怀一看到崔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爷快回津县去吧。”
崔旻心里咯噔一声:“快说,出什么事了?”
他语气有些重,燕怀理了理思绪,带着哭腔回了话:“大爷刚走的第三天,姑娘就突然发了热,表少爷也请了大夫,可是几服药吃下去,起先倒是退了热,可是后来到了夜里,却烧的更厉害了。表少爷恼的不行,可是又没有办法,到如今,姑娘时好时坏的,表少爷一直拿药顶着,可用处都不大。表少爷实在没了主意,才叫我赶紧回来,请大爷快回津县去。”
崔旻一时手脚发凉。
断断续续的烧了三四天……
那人会怎么样?
他的成娇,会怎么样?
“你们为什么还在津县没动身?”
燕怀抿唇:“是姑娘说,要等着大爷从应天府回程,再一起走,所以才没动身的。”
津县往前不过两日路程,就有稍大一些的镇子。
如果薛成娇当日动身启程,也不会无良医可用。
崔旻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他心里担忧,嘱咐了燕怀一声:“我进去回太太一声,你去给我备好马,再预备一辆马车,找个老成的车夫,咱们一会儿就走。”
燕怀也不多问,只是嗳的一声应下,起身就往外去准备了。
崔旻脚下如生风一般,急匆匆的回到内宅,往顺安堂去回话。
润大太太见他回来时脸色实在不好,眼底的焦灼浓的抹不开。
于是心里就知道事有不对:“问清楚了?”
崔旻点点头:“只怕要母亲支使两个人,去叫孙娘子来,我得带她一起回津县,现在就要动身。”
润大太太浑身一怔:“为什么要带孙娘子走?娇娇出事了是不是?”
崔旻轻咬了下唇:“她突然发了热,接连烧了好几日了,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津县地方实在偏僻,无良医可用,子璋也束手无策,所以叫燕怀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回来送信的。”
润大太太啊了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崔旻一惊,忙扶稳了她:“母亲。”
润大太太强定了心神,打发茯翘:“快去叫孙娘子来。”吩咐完了,才看崔旻,“这可如何是好?你这就算是日夜兼程,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去,成娇怎么耽搁得起?况且你要带孙娘子一起,她又不能像你们一样,快马赶路。”
这也是崔旻心中所怕的事情。
尽管他知道,高子璋一定会想办法稳着薛成娇的病情,可是还要三天,最少还要三天。
“孙娘子一向是知道成娇体质的,叫她先开一副温和些的方子,我带了回去,先把成娇的病情稳定下来,等她到了,再细细的看。”
“这样可行吗?”。润大太太心里急得不行,可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崔旻点点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还得仔细问问孙娘子才好。”
其实崔旻最不怕的,是薛成娇并不是单纯的发热这样简单。
寻常大夫,就算医术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连一个发热都治不好。
他正想着,茯翘已经带了孙娘子过来。
崔旻见了她,忙就问出了声:“成娇在津县那边发了热,来送信的小子说她已经断断续续的烧了几日,药也吃了,只是并不见好,当时还算是有些效果,可到了夜间,反倒发作的更厉害,这是个什么缘故?”
孙娘子啊了一声,蹙眉想了想:“娇姑娘身体底子并不算好,突然发热,估计是连日赶路劳累,还有就是我从前说过的,她总忧思过度,这对身体实在无益。至于说大夫开了药,姑娘吃了到夜间发作的反而厉害,我想来多半是那些药是滋阴养气的,但是姑娘前阵子才叫人在她药里下过藜芦,肠胃是受过损的,估计是方子里有什么冲了的药,才会导致如此。”
润大太太和崔旻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那要紧吗?”。
孙娘子无奈的笑了笑:“若这样说起来,倒不怎么要紧,只是接连发热,对身体总归损伤是有的,况且姑娘本来身体弱,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将来想补养起来,就很难了。”
崔旻心里咯噔一声:“那你现在能开方子吗?我先带着回津县。”
孙娘子似乎有些为难,可是终归还是去写了两副方子,交给崔旻。
“怎么是两副?”
孙娘子搁下笔:“大爷回去,且先看看那些大夫们开给姑娘的方子,若是有细辛或是灸甘草,就用第二张方子,若是没有,就用第一张,这会子走的时候,再把家里的玉屏风散带上一些,此时不必用,若姑娘稍稍好一些时,再给她用,也只能先这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