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正要开口时,我阻拦道:“还请梁公子莫要再问了。”
他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旋即嘴角漾出一抹笑来,道:“失礼了。”
我叮嘱他道:“今日之事,希望梁公子不要向他人提起,以免日后生出是非。”
他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定不会向别人说起。”
既然我的身份已经被他挑明了,也就无需遮遮掩掩的了。我从袖袋中模出脂粉盒,将手指和耳垂上的泥土洗掉,重新给耳垂抹了厚厚的脂粉。
梁公子惊讶问道:“你一直随身带着这个?”
“嗯。”我答道,“近来天热,脂粉容易化掉。”
捯饬好后,梁公子把我扶了起来,期期艾艾道:“那我……冒犯了,接下来的山路,我恐怕……还得背着你。”他神色有些尴蓿?蓿?恚?∷巍Ⅻbr/>
我坦荡一笑,道:“拖累梁公子了。”
我重新趴到他后背上,又想起了手帕的事情,便同他说道:“上次不小心将丝帕落在了梁公子的房中,不知丝帕还在不在梁公子处?”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将丝帕还给我。
他默了一会儿,说道:“噢,那丝帕不知被我放到哪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找不着。娘子想找回那条帕子吗?”。
我也不好意思让他再去替我寻,便说道:“哦,失了就失了,一条帕子而已。”
他也没再说了。
许是到了午时的缘故,我觉着有些犯困。清风峡离出山口不远,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能到书院了。
我脑袋迷迷糊糊的,精神头十分不济,便想着眯一会儿。我把手臂叠在胸前,将自己和他隔开,然后把头靠在他背上,说道:“若是到了书院,你就喊我一声。”
“好。”他答道。
起初还能感觉到自己是趴在别人背上的,而且背着我的那个人在慢慢走着路。可是到了后来,竟有些不知不觉了。
也不晓得这样不知不觉了多久,隐约听到有说话声。我将眼打开了一条缝,近眼前是淡蓝色的衣衫,再往前便是黑瓦白墙。
梁公子轻声说道:“娘子,我们已经到书院了。”
我抬起头来,动了动有发麻的胳膊。
他侧过脸,说道:“你醒了?”
“嗯。”我搓了一把脸。这才注意到他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忙说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吧。”
“没事,”他说道,“你跟我说你住的院子在哪儿,我把你背过去。”
我惊讶地扫了一眼周围,道:“这……这已经在书院里啦?”
“对,已经进书院了。”他说道。
我一边挣扎着要下来,一边埋怨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你居然就这样把我背进书院了?你……你进来时,路上有没有碰到人?”
他慢慢蹲去,让我在地上站稳了,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什么关系的。”
这怎么没关系?这有关系,有很大关系。万一让蓝笙撞见怎么办?
我抿着嘴,没说话。
梁公子又道:“你放心,路上并没有见着什么人。”
我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喊道:“朱宛!”
我一惊,这是赵沅的声音。
回转身去,却看到走来的不只是赵沅一个人,他身旁还有一个人。
粉青素纱……是蓝笙。
赵沅大大咧咧道:“方才我和蓝兄在后边便见着一个人的背影和你极像,没成想真的是你。”又嬉笑道:“白先生说你去爬山了,你怎么爬到别人背上啦?”
我哑口无言,丧着一张脸,羞愧地低下头去。
一旁的梁公子说道:“朱公子的脚脖子扭伤了,所以在下将他背回来了。”
赵沅笑说道:“梁公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蓝笙一言未发。我也不敢去瞧他的脸色。
赵沅又说道:“蓝兄原是来找你的,正好在这儿碰上了。我要出去一趟,就不陪你们聊了。”
接着,便向梁公子说了声“告辞”,然后离开了。
梁公子同我说道:“朱公子的院子在哪儿?我将你送过去。”
“多谢,不用了。我会把他送回去的。”蓝笙淡淡道。
梁公子顿了片刻,方说道:“那好。”又嘱咐道:“朱公子是右脚崴了,待会儿应该敷些活血散瘀的药才是。”
“多谢兄台提醒,知道了。”蓝笙道。
梁公子毕竟背了我一路,这样的恩情,我最起码得和人家到个谢吧。于是我向梁公子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梁公子,朱某感激不尽。”
“客气了。”梁公子回道。顿了顿又说:“希望朱公子的脚上能早日好起来。”说罢,便离去了。
梁公子走后,巷道里一时静得厉害。
我绞着手指头,不知该如何向蓝笙开口。
过了一会儿,蓝笙忽然迈开步往回走去。
我忙喊道:“蓝笙,蓝笙,你等等……”
他头也不回,脚步也没有停下。
我只好拖着崴了的右脚,尽力加快步子向前,想要追上他。
可崴了的脚哪及得上一双健康的脚,我落了他一大截距离。
右脚因使了力,脚踝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我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道:“蓝笙,你等等,我脚脖子疼,赶不上你……”
前面的那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儿,他又转身朝我走来。
我半弯着腰身,仰着头同他道:“蓝笙,你来找我了。”
“脚还很疼吗?怎么崴的?”他神色淡淡的,问我道。
“石阶上不小心崴的。”我回了他一个笑,“其实也不是特别疼。”
“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哦,”我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来找我的吧?”
“不是,”他垂着眼眸,“我是去找白先生的,有些事情。”
找师父?我才不信呢。方才赵沅明明说了他是来找我的。
他这样说,是在赌气吧。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甜蜜,便同他说道:“我们去河堤那儿吧,我有话想同你说。”
他看向我,说道:“有什么话在哪儿说都一样,你现在说也行。”
虽然他的语气冷冷的,但眸色却很温软。
我冲他娇憨一笑,道:“就要去河堤那儿说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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