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进宫一趟,将自己的来意尽数说给自己的大姊姊听了,只求能在她这里,探得半点风声。
然而,他的大姊姊李霜儿,天子亲封的李夫人,对沈连城一事却是毫不知情。面对弟弟的苦楚,她真是爱莫能助。
“姊姊可能在天子处帮我探探口风?”李霁一双眸子,满怀期待,也满是任性。
“这……”李霜儿脑中飞快地转着,已经在想该如何与天子提及。
“我只要知道阿蛮去了哪里就行!”李霁道,“至于去做什么你们可以不告诉我。”
“我的傻弟弟,姊姊一定帮你问,你放心。”李霜儿对这件事,倒是不含糊。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想到该如何探知这件事的始末罢了。
她也不过十八年华,虽在宫里受尽天子宠爱,但每天都要应对皇后、薛世妇等宫中老人,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如果家中唯一的弟弟能娶到沈太傅的孙女儿、王太妃的外甥女,她在这宫里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弟弟的痴迷,她这个做姊姊的,很愿意帮一把。
这天夜里,天子宇文烈忙完公务,喝了赵寺人端来的一碗参汤,听闻是李夫人熬的,便起驾,来到了她所居的惊鸿殿。
今夜的李霜儿,与往常一样清雅月兑俗。她迎至殿外,文竹印染的白色衣裙随风鼓动,宇文烈仿佛嗅到了夏日里翠竹的清香。他下得龙辇,扶正了她半福的身子,将其拢入怀中,往殿内走了去,不无怜惜道:“霜儿穿得这样单薄,当心着凉。”
李霜儿心里头暖融融的。自进宫以来,她在后宫里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争不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李夫人,倒是深得天子欢喜。天子英武非凡,她也爱慕至深,但她心中有数,天子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天子,为此,这个时候的她,尚且处处做到谨慎谦和,也算得聪慧。
但不知沈连城上一世里,她是如何步步为营,斗垮了薛世妇,又斗垮了皇后的?或许,是在父亲李威依附荣亲王之后吧!现在的她,家族势力还太弱了,便是有心争宠,也争不过谁啊。
人的野心,都是随着背后的实力增长而一天一天膨胀大的。
锦绣罗床上,一双璧人好好地温存了一回,皆是心满意足。
李霜儿斜卧在宇文烈的怀里,玉指伸伸,在他结识的胸膛画着小九九,细声细语如扯家常一般开口了:“陛下,白间妾身那不成器的弟弟来了。”
“李世子……”宇文烈想到这个名头,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沈连城。李世子要娶的人,正是她。他微眯了眯眼目,不禁想,那一行人现下到哪儿了?
“弟弟已与沈大娘子定下婚事,白间却跑来与妾身说了一番胡话。说什么太傅府和晋阳公府把沈大娘子藏起来了,莫不是不想将沈大娘子许给他了。”李霜儿偷看了宇文烈一眼,接着道,“看他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妾身这心里头也慌得很……陛下,依您看,会否真的是太傅大人转了念?”
宇文烈漫不经心,突然低眸,嘴角虽噙着笑,看李霜儿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凌厉。分明是受了李世子之托,在试他的话!
李霜儿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中忐忑,五指柔荑偷偷缩了回去,再不敢乱画了。她沉着一口气,半点不敢出。
宇文烈突然作笑,落在李霜儿肩头的手轻轻地握了握,“阿蛮的去向孤王是知情的,并非太傅转了念。你告诉李世子,阿蛮的去向,他还是不知道的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知道了,恐怕就娶不着了。”
李霜儿听得稀里糊涂,但却不敢多问。既然天子这么交代了,她便这样警告弟弟一句便是。
翌日李霁再入宫,她就将天子的话一句不落地说给了他听。
“知道了,就娶不着了?”李霁实在不能理解。
“便是天子不要你知道。”李霜儿理解得则是简单粗暴。“你若胡乱折腾查明真相,天子就不让嫁给你了。”
李霁摇头,不以为然。并非不让嫁,而是娶不着……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他娶不着他的阿蛮?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阻挠他娶她为妻。
“总之,天子不让你再过问,你就莫再追究,以免弄巧成拙。”李霜儿提醒。“耐着性子等就是了,迟早是要回来的。”
李霁想了想,应声点了头,只是心里,对这件事更加感到古怪了。
资阳城内,人声鼎沸。沈连城在庄子里休息了两天,便出来晃悠,体验地方风土人情了。她半点不为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感到担忧,仍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看起来不像是有“使命”在身,倒像是出来游历的。
她的心情,其实并非从一开始就这么轻松,而是那夜与越石幼度聊过之后,暗暗有了部署,想好了退路,这才变得轻松了。
她想,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天子与祖父派出来的人身上。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派出的人,她还半个影子没见着,更莫说有谁与她联络,指点她一二了。她甚至还怀疑,他们派出的人,被陈襄的“小耳刀”给当成强盗土匪之流,一并清理掉了。
“这位小娘子肤白貌美的,不是资阳人吧?”突然一个yin邪的声音挡住了沈连城的去路。
洪祁见状,忙是上前,执剑相向。自然,应对这种之徒,他连剑都无需出鞘。
面前这位胡子拉渣,穿着却有些考究的中年yin邪之徒,见到洪祁这个架势却是毫不放在眼里,哂笑一声,旋即便瞪着一双有些外凸的眼睛道:“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洪祁见他如此狂妄,当即伸出一拳向他面颊打了去,可那人却轻巧地避开了。他的拳头,不过擦过他脸上的皮肉,像微风拂过,毫无杀伤力。
原是个有本事的。想及此,他这才拔剑。可剑拔到一半,他的手突然失去了知觉,很快,半边身子也都没有知觉,动不了了。
“哈哈哈哈!”那人仰天,狂笑不止。
沈连城等,皆是惊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