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郡公府发生的事,风言风语,多少传出去一些。
玉荷传话到沈连城耳里时,几乎手舞足蹈,觉得解气得很。“怜儿娘子,天子亲封的怜夫人,这回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儿!简直大快人心!倒是应了一句话,恶人自有天收……不对,恶人自有恶人收……”
“好了,你就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了。”沈连城端坐镜前,嗔了她一句。尽管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也觉得好笑得很,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那个府宅里的笑话,日后还会少吗?就是可怜了李霁……
想到李霁,她不禁暗自生了好一番慨叹。初识那会儿,他分明风流倜傥、胸怀洒落,正如光风霁月,正如他的名字……是她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但从根本上,也怪不得她,一切都是命数。
她这样坚定地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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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收拾利落的自己,满意地站起身,“别让嫂嫂等急了。”
薛云年初之时被断出怀孕了,长兄沈庆之总叮嘱沈连城多去家中陪陪她。这不,薛云又无聊了,一早就让奴子来传话,让沈连城过去。
嫂嫂也怀孕,宫里的妹妹也怀孕,沈连城倒是忙得紧。不过,忙归忙,抱着对两个小生命的无限期待,她倒忙得不亦乐乎。
抵达长兄家时,沈连城发现薛戎也在。
这已不是第一次“偶遇”薛戎了,可以说,几乎沈连城来长兄家看望薛云,薛戎都在。这自然不是薛戎故意制造的“偶遇”,但次数多了,沈连城也会怀疑,是薛云为他们故意制造的“偶遇”。
当初沈连城嫁给李霁,薛云本觉得遗憾。自打沈连城与李霁和离之后,她不羁的想法又活泛起来了,竟想撮合沈连城与薛戎,说什么亲上加亲。
每每她流露这个意思,若沈连城在场,薛戎都会尴尬得直数落妹妹胡说八道没个正经。沈连城则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全当玩笑听了。
横竖她清楚得很,便是薛戎有心招惹自己,武成侯府那两个长辈也是断然不会准允的。更何况薛戎如此理智沉着的一个人,又怎会招惹她呢?
“阿蛮,”薛云自从做了沈连城的嫂嫂之后,就是这样唤她了,“我听说你近来总往陈国公府跑,莫道是……”
“没有的事。”沈连城知道她想说什么,忙解释,“我就算去了,也不是为他的。韩三公子是我朋友,如今在他府上养病,我偶尔去看看。”
“说来古怪。”薛云不禁道,“韩三公子大伯家不就在京都,他养病怎么不回大伯家养?”
沈连城睨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韩三公子喜欢君娘子?他大伯几次找人来接他回去,他都不肯的。”
“不是陈国公故意扣着他不放吧?这样就有理由与你见面了。”薛云直看着沈连城,似是生怕沈连城真跟陈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一样。
“云儿!”薛戎听不下去了,终于瞪了薛云一眼,“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也到亲家妹妹这里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我这不是为二兄你着急嘛!”薛云月兑口而出。
“你还要胡说!”薛戎一听,不免更加严厉些。
沈连城噙着笑,并不在意。薛云口不择言,想一出是一出,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薛戎不着痕迹看一眼沈连城,却是恰恰碰上她清静的目光,脸色不由得微微泛起红来。
“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他忙起身,要走。
“怎么才来就要走?说好在我这里用午膳的。”薛云忙拦他。
“这不是有亲家妹妹陪你吗?”。薛云执意要走。
“不成……”薛云拽住他,“前院里的桃花开了,我想要几支来插在屋里。我那几个奴子都不得空,你跟阿蛮去帮我摘。”
“嫂嫂,”沈连城忍不住发笑,“你这样也太明显了些。”
她这样直白地拆穿,让薛云和薛戎的脸腾地一下都红了。
“叫你不要胡闹偏胡闹。”薛戎抱怨一句,窘迫得提剑就走。
“二兄?二兄!”薛云唤了两声,见唤不回来了,只得气恼地坐了回去,而后便是埋怨沈连城,“你真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二兄了?我二兄多好啊!你别担心家尊那头,我去说……”
“我去帮你摘桃花。”该说的话早前都说过了,沈连城倒不想再与薛云谈论这个话题。她站起身,脚下溜得飞快。
很快,她来到了前院。
前院里的桃花,粉的、白的,在温暖的阳光下,的确开得艳丽。沈连城让玉荷进去摘了几支,自己欣赏起这满园的景致。
长兄家府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台楼阁、碧波湖水、花草树木一样不缺。
“亲家妹妹……”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扰了沈连城欣赏景致。
是薛戎折了回来,却不知为何。
“可否借一步说话?”薛戎看着沈连城,似是端了好大的勇气。
沈连城于是吩咐玉荷道:“你先把桃花给我嫂嫂送去。”
玉荷看一眼薛戎,若有心思一般,应了“是”,而后便拿了几支桃花,往内院走了去。
沈连城方才向薛戎走近了些,噙笑问:“亲家二兄,何事啊?”
“云儿说的那些话……”
“她惯会胡说。”沈连城打断他,“我都不往心里去,亲家二兄还计较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戎却道,“我的意思是……”却是欲言又止。
沈连城笑意渐失,紧抿了双唇直看他。
薛戎突然一鼓作气,问:“陈国公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会接受?”
听言,沈连城松了口气,笑笑答:“当然不会。怎么?你要为他说好话?大可不必。”
“那……”薛戎一刹犹豫,又是直言问:“云儿的意思你可会考虑?”
沈连城一愕,一颗心免不了又提了起来,“哪个意思?”
她不是装糊涂,而是她想要确定,薛戎所指的,是否就是自己想的那一层。
薛戎终于向她走近一步,在一个极短的距离停了脚步。他面色微红,但他望过来的视线,却是那样的笃定,没有一下闪烁。
他看着她,声音压低了些,端了几分小心道:“你曾说,非我不嫁。现在,还可作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