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兰陵是人才辈出之地,今日得见王妃,果是名不虚传。”
李渊因着家世原因,在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里,也算的上是个能文能武的世家子弟,平日里不当值的时候便喜欢出去走动,因此结交了不少朋友,当中就有诸多才学精进的文人学士。
他便时常与他们一起或是探讨学问,辩驳一些历来难解的问题,偶尔也吟风对月,游湖踏青一番,而他向来有所自知,晓得自己学问不精,便懂得多听多看,多思。
由此看的多了,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出好坏,是以这时候听到萧思尔这两句诗,他便是对她另眼相看起来,只因着这两句诗里不论意境还是形式都是极其完美新颖的。
他没瞧过这番做法,却觉得这对整的意境形式皆优美句子,必将成为一个新的体裁而被后人所流传。而能够冲突出现有的文章制式走出另一种风范的人,定然是具有磅礴的胸怀与深厚才学的人。
然,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人佩服呢?
尽管那是一个女人。
“妾身愚钝,那些年跟着表哥他们上了几日学,浅尝辄止学了一些诗理,若是‘人才’之说,那是断然不敢的。”
萧思尔在现代的时候学的东西不少,但是多是不精,杂乱无章,别人问着仿佛她都晓得,但细细问之又说不出个条理。
不过自隋朝之后的诗词歌赋,以及凭着她国学语文常年得优的功底,不说中华上下五千年所有的风雅曲赋她都晓得吧,但唬弄个把学艺不精的古人也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因此这时候剽窃半句诗来就果断唬住了大名鼎鼎的一代开国帝君,说不得萧思尔心里还是有那么些小得意的,不过就在这时候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什么,回头看了杨广一眼,却瞧见他垂着眸子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记得当初在学习隋朝历史的时候,曾听老师提过一句,说杨广这人虽是荒yin无度的暴君一枚,但他也是历史上少有的博学帝王,他留下的诗词歌赋不胜枚举。
且还有人说他便是开启那千古流传,韵律十足的七言绝句先河里头的第一人,萧思尔不晓得这是不是真的,至少她知道,杨广确实是个爱读书的人。
现下她先就将此绝句搬了过来,也不晓得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当然转念一想,有影响那也不该是什么大事,她也就释怀了,而今低眉顺眼娇娇怯怯的缩在杨广身后,谦虚的为自己开月兑着。
“萧妃当日进京的时候,曾带了几坛陈酿来,不知皇叔和表哥是否肯赏脸品尝一番?”杨广瞧着萧思尔如此,敛了心头的思绪,温温和和朝着杨爽和李渊揖了一揖,着实有礼。
“兰陵美酒?”听杨广那样一说,杨爽顿时眼前一亮。
“萧妃九岁时候跟着舅父酿就桂花酿,侄儿尝着那味道实是比寻常酒水更加可口润滑一些的,就不知皇叔和表哥是否喝的惯。”杨广说这话的时候侧目瞧了萧思尔一眼,温情脉脉的很。
从旁杨爽和李渊瞧着他对萧思尔那毫不掩饰的夸赞以及眉目间的喜爱,只道这两人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让人羡慕。
杨爽便是颇为促狭的啧啧了两声,萧思尔匆匆觑了杨广一眼,后又听到杨爽的打趣,羞得脸上一红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只那垂着的眸子忽地闪过了一丝了然,这桂花酿自然不会是她亲手酿的,若不是她的话,自然就该是那个真正的萧家四公主了。
就萧思尔学过的东西里,对于这个颇有艳名的萧妃,她仅仅知道她是个颇有学识,懂得占侯之术,又精通歧黄之术的奇女子,一生路途颇为坎坷,出嫁前随着母舅过活,虽贵为公主却是富贵难享。
出嫁后又随着杨广走上了夺嫡之路,隐忍半世,终是走上那母仪天下的大统之位,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夫妻离心,国破家亡颠沛流离。
却因着倾城的容貌,她辗转于宇文化及与窦建德手上又流落至******,后大唐成立,她被李世民迎回长安,据传还与李世民有那么些暧昧不明的情愫为后人津津乐道。
只是没想到博学多闻的萧妃,竟然还是个会酿酒的,还是九岁就酿好的,可想而知但凡一个金枝玉叶般的人物,平日里琴棋书画,女红刺绣都学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去学这种寻常人家粗鄙的糊口之事?
萧思尔想着,那个萧绮梦也实在是有些可怜的。
及至午膳时分,府中备下了酒菜,杨爽和李渊留下吃了一通,喝光了三坛子桂花陈酿,杨爽犹自不知足还要再启一坛,却叫李渊拦了下来,统共那就五坛的陈酿,他们牛饮般喝了两坛便叫杨广有些心疼起来,若是再开一坛,还不晓得日后他们还能不能进得这晋王府的膳堂里头来。
不过让二人均未想到的是,当他二人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的时候,萧思尔却着人将那两坛子余下的陈酿送到了他们手上,只说皇叔与表哥能喜欢这酒水便是她最大的荣幸。
那这两坛子酒到了他们那里,便是它们最好的归宿,那语气极其的诚恳,只叫两人无法反驳,且也没打算反驳,杨爽本就贪恋那酒水的味道,此时听得来人如此一说,爽快的笑将起来,操过那坛子酒水,拍了封泥就仰头豪饮起来。
未曾倒得晋王府的大门,杨爽手上的那一坛子酒水便是见了底,都说美酒英雄最能激发人的豪情,此时此刻杨爽心头也是痛快的很,砸吧了嘴巴,朝着送他们出来的杨广道:
“此般美酒,实不辱兰陵美酒之称,今日皇叔吃了你三坛子美酒,改日定当赠你一些相应的东西来,总不能叫你亏了才是!”
杨广:“请皇叔喝酒本就是侄儿应当的,怎还敢让皇叔还个什么东西,皇叔莫要再提。”
“那便有劳表弟同萧妃道一声谢,这坛子美酒我便是却之不恭的收下了。”李渊将酒水交由身后的小厮保管着,这时候朝着杨广揖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