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慧雅听着忍不住笑了,她笑的很欢畅,这些日子做报告听报告,虽然很振奋人心,虽然很励志,很感动,但却独独少了一份快乐。
这世上的人性格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这种人不算奇葩。
历翠霞看大嫂笑的很灿烂,忍不住道:“嫂子你可真漂亮!”
郑慧雅听了模了模脸上光滑的皮肤,答了一句:“不行,老了!”
历翠霞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姑嫂两个就这样欢笑着,直到外面有人喊:“历婶婶,历婶婶,不好了,以安受伤了!”
她的心里一咯噔,一股恐慌涌上心头,想也没想,连棉袄大衣都没来得及穿,身上只穿一件深紫红的毛衣就飞快的跑了出去,“以安在哪?他哪儿受伤了?”她抓着那个来报信的孩子焦急的问。
“在家属房外,被炮仗给崩着了。”男孩刚说完,就感觉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再仔细一瞅,以安妈妈已经不见了人影。
历翠霞关了煤气灶,穿上大衣,又给嫂子拿了大衣,想了想又装上钱,这才锁了门往外跑去。
她的动作也不慢,在楼下看到前面男孩的身影,就跑着追上去,问清楚以安在哪,跑了过去。
此刻,以安已经被送到医务室了,郑慧雅刚跑到楼下,就碰到来通知他的一个孩子,“历婶婶,以安被郝叔送医务室了,你快点过去吧!”
等到她赶到医务室的时候,李医生刚给以安包扎完伤口。
看着儿子那包着白纱布,连个手指都没露出来的小手,她的心好像被人捅了几刀似的,钝疼钝疼的。她扑过去蹲在以安面前,心疼而又焦包的询问:“儿子,你怎么样,还疼不疼?”接着抬头问李医生,“他伤到哪了,李医生,他的手要不要紧?”
她完全是关心则乱。
如果伤的厉害,李医生就会简单处理后让送军区医院了,而不是在这没事人似的和郝营长唠嗑。
“没事,只是崩着手了,没伤着筋脉骨头啥的,可能会留疤,不过不会影响手的灵活性,”李医生夸这孩子,“很勇敢,一声没哭,给他处理伤口时也没掉眼泪。”
郝营长在旁边也说:“这小子好样的,将来就是个好兵!”
郑慧雅听说没事,这心才放下一半来,怜惜的搂着儿子,模了模他的小脸,“疼不疼?这下看你还淘不淘气?”
以安抿了抿唇,“疼,不过我能忍!”
她一听更心疼了,“走吧,跟妈妈回家,噢,对了,要先谢谢郝叔叔和李叔叔。”
以安朝二人大声说:“谢谢郝叔谢谢李叔。”
她又问:“你弟弟妹妹呢?”
“妈妈,妈妈我们在这儿呢!”以宁跑的呼哧呼哧的出现在医务室的门口,以辉紧随其后,小手紧紧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妈妈,就是他,就是他,要不是他哥哥也不能崩着手!”
小男孩抿着嘴唇,眼里满是倔强,使劲挣月兑开以辉的小手,“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拉。”
郝营长指着二人,招了招手,“过来小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辉跑过去刚要告状,以安大声叫道:“以辉!”声音很稚女敕,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一下子把以辉震住了。
他扁了扁嘴,跑到母亲这里,嘟着嘴不说话了。
那个男孩本来是很倔的,抿着嘴不说话,但此时反倒开口了,“他玩炮仗不太带,我去抢,就炸了。”
因为是以安的手拿着炮仗,所以以安的手心里炸的糊烂,都是血,他的手反而没事。
这么一说,郑慧雅立刻紧张上了,那小鞭在手心里炸开,以安的小手那么女敕,炸坏了怎么办?
李医生,真的没事?不用缝针什么的吧!
李医生表示真的没事,“隔一天过来换一次药吧,就是能落下点疤痕,真的没啥大事。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可能当医生的看惯了伤患病人,这点小伤,要不是因为受伤的是个小孩,他都不会包的那么夸张。
她带着孩子们回家,历翠霞跟她前后脚进来,看到孩子伤成这样,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就这么算了?得找他家长去,太不像话了。那孩子都多大了,咱们以安才多大,这不是欺负人嘛!”
不用他们去找,那孩子的父亲是团里的一个参谋,出去喝酒回来听说这事,气的差点没把孩子打死。
历天明前脚刚回来,后脚那父亲就带着媳妇领着孩子过来赔礼道歉了。
历天明脸色不太好,再心大儿子出了事也不会给对方好脸子。那参谋不停的道歉,那母亲也不停的说着小话。
历天明夫妻当然不会难为他们,孩子们打闹出的意外,不能把责任全怪到这孩子头上。
只是历翠霞心疼孩子,不时的掉滴眼泪,让那位母亲倍受煎熬,声音越加的讨好起来。
这孩子一开始一声不吱,后来看到妈妈低三下四的赔着小心,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大吼起来,“是我弄的怎么样?来啊,打死我啊!他们家的那口锅也是我砸的,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吼的声嘶力竭,脸色都有些扭曲,谁也不明白,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谁也没想到,从这孩子那扭曲的声音里听到这么一则爆炸性的消息。
那件事,一直没查到具体是谁做的,虽然有所猜测,毕竟没有证据,现在这孩子这么一吼,父亲的脸色就变了。
他惶恐而又不安的照着儿子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能是你个小孩伢子干的吗?少特么给我逞强!”
又跟历天明不住的说好话,“对不起历团,这孩子让我惯坏了,不懂事,你别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我没胡说!”那孩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梗着脖子吼道:“是我砸的,我听他们说,他不让你升职,我恨他,我打烂他家的锅,看他怎么做饭!”
这话一出,屋子里寂静的吓人。
历天明眼光复杂的看向这父子俩,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些的王团长和张政委对视一眼,推开虚掩的门……
事情很快弄明白了,因为孩子的父亲某项任务不合格,被历天明批评了,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却被某些别有目的人利用了。
孩子不懂事,听说父亲升职被被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副团长给拦住了,听说家里不能涨工资就意味着他吃不到肉,心理有些创伤的孩子在这些人的若有若无的指引和挑唆下,把新安上的大锅给砸了,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至于那个挑唆的人,这种事凭一个孩子含含糊糊的话是没有证据的,但果然证实了是那些人做的。
孩子父亲很是羞愧,因为他心气不顺的时候就拿家里的老婆孩子撒气,导致了他的孩子过度自卑,差点酿成大祸。他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想了好久终于决定转业去地方,把教育孩子的事放到前面,免得孩子心理越来越扭曲。
王团长跟张政委商量了一下,又跟当地教育部门沟通协商,孩子们一到七岁立刻送去上学,不用等到当地规定的八岁,而团部统一出车接送孩子,免得孩子们在大院里玩的散扬了,没人管,有的直到九岁才去上一年级。
也不知道历天明都在忙些什么,郑慧雅发现,这几个月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一走好几天没有音讯,等到夏天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
“慧雅,慧雅,好消息,大好消息!”历天明脸上的激动是她很久没有见过的。
随着他越来越高的职位,他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气势,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你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她也是凭着多年夫妻和敏锐的感觉,才能感受到他的心情的起伏。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她这些日子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想在当地建一个皮革加工厂。
“慧雅,还记得那个姓云的吗?”。他的话让她一愣,她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念念不忘,不能让这个人绳之以法,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个人。
难道?她心里一动,今年是1983年,她记得这一年严打,很多人被判了死刑,她有些激动了,抓着他的胳膊问:“难道?”
历天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上面终于将这些恶贯满盈的坏蛋给处决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是啊,这些年,虽然小霞没说过,但她偶尔露出的神情,表明她根本没忘了这件事。
如果,她知道那个人终于伏刑,她是不是就能彻底的从这件事里解月兑出来?
“还有呢,不仅是他,还有那几个人,”他压低了声音,表情冷峻的说:“就是总想压制我的那几位,这回,他们的后台也一块倒了,如今,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慧雅,等这次的事过了,你就可以想搬进城就搬进城,再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