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要……”
见他出神的盯着码头上那个身影许久,丁临出声询问。
亓承恩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遵循内心的渴望,轻轻摇了摇头,“不必节外生枝,去看看补给完了没,早些出发。”
他转身回了船舱,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方才那个小小的身影,他机灵的跟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码头工后头,凭着一张巧嘴,就说得那船上的郎君心悦不已,赏了他不上银两,他狡黠的笑容,灵动的眸子,甚至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叫亓承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仿佛是拨云见日,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似的。
这感觉叫他有些莫名的心慌。
那个少年,莫不是要成为他的劫难?
他自嘲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动叫人处理了他的念头,不知是出于自负,还是心中难以言说的不忍。
回了京,公务繁忙,应酬众多,大哥看着儒雅博学,其实最是容易意气用事,六弟性子浮躁也难成大器,只三弟年纪虽不大,心月复却自有乾坤,是个不好对付的,太女竞选之日将近,他不动声色的筹谋运作,拉拢势力,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渐渐便也没那么多时间想那个少年了。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总能梦见他那双璀璨奕奕的眸子,那双眸子看似明亮透彻,却犹如浩海星辰,其中自有星云流转,一个不察,就会被吸入其中,他本能的,觉得那个少年有些危险,努力克制,叫自己不要过多关注。
可人就是这样,他愈是不让自己想起,便愈是容易想起,就跟心理暗示的催眠似的,叫他好生心烦意乱了一段时间,可奇的是,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彻底解决那个叫他心烦意乱的根源。
再次看到她的时候,竟然是在七弟府上,七弟此人虽有些谋略,但终归眼见不够,且三皇夫手中的权势基本被架空,这么个捉襟见肘的人物,他其实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针对他的,可六弟要对付他,他也是乐得其成的,毕竟是同母所出,不至于赶尽杀绝,但及早打发走了,省的碍眼也是不错。
六弟的处理法子他事先也略知一二,简单粗暴,不过顶用就好。
可事有意外,倒叫他好运的躲了一劫。
他五官敏锐,虽然安皖毅与那少年已经换了衣裳,稍作清理,可还是能闻到两人身上的男子精(元)味,再看那少年略有红肿的手,以及两人藏在书桌下的小动作,便能将此事推测出个大概,那少年,年岁不大,倒是好生机灵可爱。
看到她那灵动的小表情,亓承恩觉得自个有些莫名的心痒痒,他甚至都没想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便出手帮了他一把。
“六弟,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见七弟无事,哥哥们也是高兴的,七弟脸色不好,便先去歇息,我们就不打搅了。”
回了府,他难得的发了一上午的愣,最终叹了口气,叫了下属,派两个人去盯着那个少年,既是盯梢,也是保护。既然他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便再看看,说不得哪一日他就弄明白了。
七皇子看来挺重视他,竟派了暗卫贴身保护他,亓承恩派去的人近不了他的身,可亓承恩何等精明,根据属下的禀报,猜测一二便知七皇子的用意。
看他为七皇子绞尽脑汁拉拢人脉,亓承恩心里是很不痛快的,不是不痛快她挖墙角,而是不痛快她对七皇子如此上心,便是有恩,总也不至于如此吧?他心中烦躁,索性叫监视的人撤了回来,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可眼不见耳不听,并不能叫他真的心不烦,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派人重新打探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就又见到了他,那么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看到她泫然欲泣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想护着她,让她平安喜乐,此生无忧。
亓承恩已经决定宴会过后便跟六皇子要过他来,可他却先行一步被大皇子给带走了,他心中堵得厉害,可大皇子竟一副对他十分上心的模样,护得死死的,谁都见不着。
他派人日夜在大皇子府守着,总算是等到了他,可大概是他下命令的时候脸太黑,下人们会错了意,等他接到消息回府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错愕惊惧,他莫名的有些心慌,言不由衷的扯了个理由就匆忙的逃开了。
然后就听到管家说他今日又如何思念大皇子了,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一日日消瘦下去,他极少去看他,他心中很难受,想到有人竟能在他的心中占据如此的位置,他就有一种狂躁的想要发泄的冲动,可他终归是忍住了,他怕他更不喜他。
如果亓承恩想,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囚林白白一生一世,可他终归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林白白跟朵花儿似的凋零在他的后院,所以,她让小厮往外传信的时候,他默许了。
后来大皇子不知死活的企图来挑衅他,其实正中他意,看到大皇子拥着他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想过许多种处置大皇子的办法,可每一种,他都觉得不够痛快。
得知他是她时,他心中竟没有很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候选太女之一有一人与她有几分相似,他特特留下来的。
胜者为王,他才是那个牵着她的手与她走一生一世的人。
本来以为她心悦的是大皇子,可慢慢他发现,她似乎没有心悦的对象,她撩拨挑逗,似乎都只为了完成一件事,即便她似乎看起来格外的在意安皖毅,可眼里始终是有一丝凉薄甚至是不耐烦。
这些他都不在意,其实他在意,可是他无力自控,只要她能继续对他笑,只要她愿意,就是欺骗也没有关系,他甘之如饴。
有时,他也怀疑自己莫不是中了邪,否则怎可能如此般捧着自个的心让人践踏,可他就是乐意,便是中了邪也不愿意驱。
她似乎对那群侍郎有些难以面对,他便顶住压力,将那群侍郎遣散,她想让安皖毅手长大权,他便多在府中陪她,不顾下属以死相谏,将手中权势逐渐交给他,她要他疯,他便疯魔给她看,她要他死,他便饮下她亲手奉上的毒酒。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愿意,我全愿意。
我所求的,不过是你的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