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的说法让六公子剥松子儿的动作顿了顿。
两人没有继续谈论祛蛊的话题,宝镜说到了他的腿伤。
“六哥的身体再调养月余,就能开始治腿了,不过这月余最是关键,六哥身边可以合适的人选?”
宝镜说的小心翼翼,自幼荷死后,谁来照顾六公子成了个禁忌的话题。如今是五柳轮流在照顾六公子的饮食起居,大男人扛枪还行,说起细心体贴,比不过幼荷的十分之一。不是花高薪就能请来用心的保姆,幼荷对六公子而言不可复制,细心和稳妥,倾注了幼荷对六公子的私人感情。
想到私人感情,宝镜心中微动:说起暗恋这种事,倒真不是只有幼荷,看程君瑶表现出来的样子,让她照顾六公子只怕求之不得呢。然而程君瑶却不是杨家培养的人,先不说六公子能否信任她,让程君瑶来天天守着暗恋男神,男神偏偏没有回应,岂非是让懵懂少女越陷越深痛苦万分?
她把凌雅楠当朋友,当然不能这样害她堂妹。
宝镜把滚到嘴巴的话咽了回去,“我先给六哥开个汤浴方子,泡上一个月,先把老化僵固的筋骨泡得松软了,效果好的话,今年过年以前,六哥的腿伤就能看见好转。”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六公子不仅是伤筋动骨,陈年旧伤,想要让他双腿恢复如初,不是几天功夫能办到。
如今已是12月,药浴效果好,宝镜会在农历新年前提六公子重新接骨掰正筋脉。
六公子对重新站起来的愿望不是很迫切,年数多了,也不着急在这一两天。
倒是对找人照顾他一事展现出了抗拒,没有接宝镜的话头。
宝镜只能把事情对柳三讲,“反正我学校离这里不远,药浴我倒是能亲自每天来熬,但配合的药膳却是每顿都要新鲜食材,药膳不像寻常饭菜,必须找一个有经验的人煮。”
涉及到药材就涉及到火候,做菜火候差些最多影响味道,药膳火候不对,不仅影响药膳的效果,还可能造成反效果。中草药大多有毒副性,不掌握正确的火候,谁知道做出来的药膳什么样,后世什么药膳养生粥大行其道,效果究竟如何,也只能蒙蒙普通的食客。
宝镜把顾虑一说,柳三立刻引起了重视。
隔两天宝镜听说柳荫街宅子里来了个老中医,是杨家祖宅推荐来的,早年也替六公子治过病,当时拿蛊虫没办法,但做药膳调养身体,却难不倒这种基础扎实的老中医,连药浴都不必宝镜亲自去熬了。
老大夫自从见了药方,就坚持要见见宝镜本人,宝镜没抽出空。
京大也有考试的好吧,宝镜正在当个好学生,应付学校的考试——老师很与时俱进,交给经管系新生的第一个题目,就是实践商业。
大冷天的,布置考试的老师让新生们去卖冰棍儿!
不管用什么商业手段,谁卖出的冰棍儿多,谁的得分就高,如果能拿第一,这一科期末就能免考。
第一不第一宝镜也懒得争这个虚名,免考的狐狸还不错,这科的讲师很是严格,宝镜请假一个月的被他视为缺勤,按照这尿性,她期末卷面成绩再高大概都会不及格。如果能免考,挂科的风险就不存在了,还是能争一争的。
“冬天卖冰激凌”的经营理念是台岛大集团台塑掌舵人王庆永提出的,80年时,王庆永逆市进军美国化工行业,提出这一经营理念,大意是在夏天卖冰激凌,只要不出意外都会生产和销售兴旺,这这种繁荣热闹会掩盖各种经营管理问题,等到冬天来临,夏天产销旺季过去,工厂的经营管理冲突爆发,面对夏季时过度招聘留下的臃肿员工人数,过度投资扩充的成本,积重难返,工厂可能会面对倒闭的危险。
冬天卖冰激凌,形容的是创业经营的时机和想法。
人人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在市场低迷时进入,不仅让经营者警惕和用心,能熬过市场低迷期,随着市场复苏,收获成功果实的机会更大。二是一种经营心理,决定做某个项目前,想得不是“我会赚到多少钱”,“我要怎么扩充规模”,而是先做好亏本的准备。一旦项目亏损,该怎么坚持,又能坚持多久,又该如何寻找转机?
这种经验理念来自王庆永的自身经历,又称“瘦鹅理论”。
宝镜重生经营,都是靠先知先觉,这种前人总结出的经验理论她并没有听过,上课时往往能汲取到许多新知识。
当然,年轻的大一新生们可能体会不到王庆永说这心得时的心境,并不妨碍老师用实例来教导学生们。
就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冬天要怎么卖冰激凌?
为了这一期末实践,老师煞费苦心,特意向学校申请了每个学生发放十元经费。
一两千块钱呢,发放给学生搞实践,也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如今的京大还不如后世那么财大气粗,经费相对其他学校肯定不少,可整个学校又有多少项目等着拨款?
经营是需要投入成本的,十块钱既包含了冰棍儿成本,也包含了运营资本。
有那目光短浅不想得第一的,领到十块钱先花了,反正也没打算能拿第一。不过能考入京大的学生,骨子里大部分还是争强好胜的,都憋足一口气想要取胜。
寝室里经济系的就宝镜和叶隐雪,实践考试只有两人会参加。
中文系不搞这种花样,才女们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小日子过得挺舒服。黄甜这几天又不提谭曜了,寝室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怪异,黄甜听了要求笑嘻嘻道:“你们俩往校门口一站,别说冬天卖冰棍儿,就算夏天卖煤球都不怕吧?”
对于这种调侃宝镜没感觉,美色消费是个重要领域,她没有给人消费的想法,对这一说法却不在意。
叶隐雪就不同了,大小姐认为黄甜的调侃冒犯了她!
女孩子难道只能靠姿色活在世上?那以她的家世,加上一张挺漂亮的脸蛋,岂非是不用奋斗了,何必还要考京大。
偏偏黄甜丝毫没有察觉叶大小姐的不悦,越说越远:
“这种时候,什么校外的对象都比不上在学校里找个人面广的男友吧,假如和侯师兄好上了,以摄影社那帮学姐师兄的关系,哪里还怕这些实践考试?”
宝镜哭笑不得。
黄甜不提,她都快忘记侯俊这人了。
不过看样子侯俊最近挺卖力攻略黄甜啊,瞧这话里的暗示导向明晃晃的。
叶隐雪忍无可忍,“谁需要什么侯师兄的帮忙?这是学校的考试,你以为我们会选择作弊?!”
十块钱的本钱能买多少冰棍儿?
红豆棒冰五分钱一根,女乃油雪糕要一毛,十元钱全进红豆冰棍儿也才200多根,如果叶大小姐想作弊,哪里需要美色投资,有许多人为了讨好叶隐雪,巴不得独自包揽了这点冰棍儿,哪怕买下来全扔了呢。
叶隐雪心里很郁闷,几天前她还想着帮黄甜,如今倒觉得黄甜不值得她帮。
宝镜呵呵打着圆场,“要不我们一组?”
也没允许不能组团考试,反正只比最后交上去的利润。
叶隐雪不愿意呆在寝室,迟疑道:“那不是我占你便宜?”
比起那些只知道读书的同学,叶隐雪知道宝镜是经过实践考验的。徐宝镜不仅有理论,把学校的老师拉出去给予一样的本钱,他不见得有宝镜实践的好。
星美买下地皮,修了一栋二十几层的公司总部,明晃晃的大楼就矗立在京城,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咱们是室友,哪有谁占便宜的说法,你看哪个经营者没有合伙人,没有团队的帮忙,小打小闹,那是个体商贩成不了气候!”
宝镜并不是安慰叶隐雪。
假如一开始她没有收揽到陈文安这样的人,宝镜一边上学,一边要发展星美,不可能事事亲为,真的只能搞一个家庭成员参与的个体摊位。
商业合伙人就像螺丝钉,有人出钱,有人出技术,有人出点子,有人出人力,把这些拧到一起才会成功。
……
等宝镜和叶隐雪离开寝室,一直沉默的陈秀不解道:
“你好端端又提起侯俊干啥,黄甜你那话不对,徐宝镜是有对象的人,你让她依靠侯师兄帮忙,让别人对象怎么想?”
陈秀是长得不美,并不代表她没有男女交往经验。
她早就在老家未婚夫身上实践过,不管男女都有独占欲,吃醋这种事,偶尔为之是小趣味,动静大了就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再说了,就算要帮忙,徐宝镜的对象难道比不上一个在校生?
陈秀不看好侯俊,也不看好黄甜的意图,帮忙挖墙脚的意图明晃晃的,哪能瞒过她们呢。
陈秀是为了寝室关系,希望黄甜打消念头。
哪知黄甜恼羞成怒,“我是一片好心,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好好好,就她们品行高洁不屑作弊是吧,我看等经济系的实践考试成绩出来,她们两人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