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是论位置,雲王爷曾经很看好柳国公府。但可惜对方本就是权贵之家,是不会为了钱财利益和他结盟,更何况,天子脚下,他的野心也要稍微收敛一下,不好明目张胆地敛财。
但枫记则远在望云,绝对能避人耳目。而且财力比青岩帮更好。只是不能如青岩帮一样替他悄无声息地运送东西罢了。
他想要让枫记取代青岩帮的位置。
他想的很好,如何联系枫记、如何威逼利诱它为他做事,唯独没有想过若是对方不肯接受他的招揽该怎么办。
他明白,他的幕僚也明白,正常人是不会拒绝雲王爷的招揽。
可惜枫记背后的主子百里枫并不是一般的正常人。
百里枫愿意被他“招揽”,是因为她需要用雲王爷做垫脚石。就如同她曾经需要青岩帮做垫脚石一样。等到她到达她想要到达的地方后,垫脚石就该一脚踢开。
就如同她和雲王爷把青岩帮一脚踢开一样。
她的棋盘之上,不留废子。
她既然肯下血本让孟家人给她施展异术缠梦,自然要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崩溃死去。
越靠近敌人身边,就会越容易了解他。
雲王爷把招揽的意图递给百里枫,就高枕无忧地等待百里枫来投奔他。
而百里枫肯忍着心中的恨意搭上雲王爷,可不只是让他只在用钱的时候想到自己。她很快便给雲王爷送上一份大礼。
打开箱子之后,雲王爷的表情十分微妙。
他曾经受到过各色美人,男人女人,汉人异族人,可还没有人会把人用铁链锁着,塞进木箱子给他送来。
似是怕人误会,送箱子的人在一旁说道:“这位就是青岩帮的少帮主,秦宇。”
来人一点明身份,雲王爷就知道了百里枫的意图。
有了这个秦少帮主在手,不怕青岩帮敢攀咬自己。
百里枫没有明说投奔到自己手下,可她做的这件事情难道不正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用途吗?
雲王爷在这边很是高兴,立刻就打发手下去监牢里看望青岩帮老帮主,顺便在告诉他秦宇在自己手里。
前去监牢的是雲王爷手下的贺德。秦鹏已是天命之年,早年虽然也曾走南闯北吃过苦,可他后来也是享福多年,这一下子被人投入大牢,巨大的落差,似乎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虽然还强打着精神,可却是没有了十足的底气。
但他这几日并没有招供,只咬住牙,说是被人诬陷。他既没有换粮,更没有监守自盗劫粮。他的年纪不小,刑部也不敢上重刑,所以还在磨日子,企图消磨他的意志。可秦鹏这么硬撑着,是因为他还有雲王爷这个靠山。只要雲王爷不倒,他就不会有事。
可怜他见到贺德,还以为见到了希望。
贺德冷眼看着眼前的秦鹏,以前还是枭雄,现在却成了这幅贪生怕死的模样,只一心想要依靠别人而活。
英雄老矣。
秦鹏来到栏杆前:“是你,王爷呢?”
“这种地方,以王爷的身份,怎么能来呢?”
“那,王爷什么时候能救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劫走赈灾粮,我也不知道那些粮食是怎么就出现在我们的货仓里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贺德眼神闪了闪:“这么说粮食不是你们劫得,是被人陷害的?”
秦鹏忙道:“是啊,我们怎么可能做出劫朝廷的赈灾粮这种事情?更何况还是监守自盗,藏在自家的货仓里?这不是明摆着要被发现吗?”。
贺德没说话,只从袖中拿出一件玉佩在秦鹏眼前一晃。
秦鹏立刻变了脸色。
秦鹏不愧是老江湖,只一眼他就看清了那个玉佩是秦鹏所有。
“你……王爷这是何意?”
贺德收回玉佩,才道:“王爷虽然愿意护着你,但也是看在你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虽然你说你们没有劫走赈灾粮,但是,你却也没有否认你们把粮食替换成了麦麸,对吗?”。
秦鹏自知掩饰不过,只好承认:“是我鬼迷了心窍,本想着之前亏了一大笔银子,今年的收入少了,没法孝敬王爷,所以才想着在路上动些手脚,想要以次充好。”
“这也是你们际遇不好。现在种种线索都表明,你们曾经在一个港口停留过,而且你们也有人承认自己参与了换粮的事情。现在你要说你和劫案没有关系,刑部的人可不会相信——毕竟你们之前可是确确实实地换了粮,留了痕迹,露了马脚。”
贺德所言句句属实,这也是秦鹏在牢里面反复想到的问题。
他虽然没有设计去劫粮,但却也参与了换粮一事。虽然后者不如前者严重,可依然是大罪。
可是事到如今,他宁可痛快承认自己换粮,也不愿意被人查出劫粮。但看今日贺德刚刚拿出来的玉佩,他似乎察觉出了背后的问题。
“你们帮中,出现了内奸,所以这批粮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你们的货仓,并且被人揭发出来。你心里面,可是有这个人的人选?”
贺德不着痕迹地诱导秦鹏说出内奸的身份。因为他和他的主子都猜测,能让青岩帮突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的,必然是青岩帮自己内部的人,而且这人地位不低。他不是此事被人收买威胁,就是被人早早地安插在青岩帮中的细作。
但是秦鹏根本想不到会是谁。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出卖赖以生存的青岩帮;可也似乎每个人都有理由出卖青岩帮。知道换粮一事的,莫不是帮中的老人,一家子荣辱兴衰都绑在青岩帮这条大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鹏心中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最怕的,不是外人敌对,而是自己人内部陷害。无法想象,在一起勾肩搭背的人,时时都在想着如何捅对方一刀。
秦鹏想不出内奸会是谁,只好先行求情:
“贺先生,你可要让王爷救救我青岩帮帮。我们给王爷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孝敬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少过;何况我们也为王爷做了不少的事情,没有没有功劳,难道还没有苦劳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