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当日燕绥在晋国迎亲使的安排下暂入驿馆休息,本以为大典会在几日后举行,不想却被告知明日便要行成婚之礼。
如此仓促着急,更是让燕绥心中疑虑。
第二日一早,天不曾亮时,燕绥便已被唤起梳妆。此次虽是和亲,但这成亲之礼却还是得按照晋国皇族的仪式来。
因是和亲之故,迎亲的马车由晋皇御赐,从宫中出发至驿馆接亲,随后队伍由晋阳城主车道经皇宫正阳门入宫。
新人于皇宫正殿——广阳殿受皇上恩赐及赐王妃金印金册。随后皇上皇后携新人一同前往奉先殿祭祖。
待到一切完成之后,再由王府迎亲花轿将新王妃迎入王府,在帝后及众人的见证下,行拜堂成亲之礼
这一日下来,即便燕绥体力强盛也不免有些疲乏,入得新房后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今日一天下来,她虽是蒙着盖头的,但却并非一无所知。最起码她不止一次的感觉到身侧之人暗藏的愤怒。
看来对于这一次和亲之事,晋国的这位宸王明显也是受制于人,不得不隐忍迁就。
正思索着往后该如何时,燕绥听到门外不远似乎有人正缓缓走来。她的耳力本就不错,虽然外面喧闹,但因为如今的环境让燕绥不敢有一丝懈怠,所以听的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楚了。
来人脚步虽带着一丝沉重,但步伐却是显得略快
“统统出去。”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低沉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
“王爷,这”屋内的喜娘一脸为难的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碍于心中的害怕而欲言又止。
“给,快出去吧。”这是另一个声音,显然要比之前的男人和气许多。
喜娘从那人手里接过钱自然也就不会自找不痛快,最后道了声喜,便带着人退下了。
此时屋内只留下了四人,宸王和他的侍卫槿一,燕绥和琥珀。
燕绥感觉到有人疾步走来,在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头上的盖头便被人掀起了。
映着屋内通明的烛光,燕绥再一次见到了这张脸,比之前在战场上更加近,更加清晰的看着这张脸。
不过此时此刻,更引燕绥注意的却是楚凌天眼中毫不隐藏的对自己的厌恶,怨恨甚至是鄙夷
“槿一,将人带出去,我要休息了。”楚凌天的目光仅在燕绥的身上停留了一眼,之后便径直走向了燕绥身后的床榻。当然他也不喜欢房内站着这么两个不相干的人。
“爷,今日是新婚之夜,这不太好吧”虽然知道这话王爷必是不爱听的,但槿一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毕竟这眼前的女子日后也是王府的王妃了。
闻言,本是已坐下的楚凌天当即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走到燕绥的面前。那距离近的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
“燕小姐呢?是否也觉得今日该是新婚之夜?”楚凌天看着燕绥的双眼道。话语之中虽没有之前的冰冷,但却多了一丝鄙夷和不屑。
若换作旁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遇上这般无头无脑又无礼的问题,或许就该落泪了,但燕绥又岂是一心盼着嫁得良人的深闺女子。
来之前便已经想到王府不仅不会是一个安逸之地,甚至会是虎狼之窝
“妾身为两国安定,不远千里前来和亲,今日虽是与王爷的新婚之夜,但恳请王爷念及妾身仍有重孝在身,允妾身暂居别处。”话落,不待楚凌天开口,燕绥迤迤一礼后便转身往房门后走去。
燕绥如此倒是让楚凌天又多看了两眼。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的,不如说是之后要说给世人听的。和亲是为国,不洞.房是为孝。
“爷,这”槿一这一下倒是彻底不知所措了。这王爷奇怪也就算了,没想到这王妃更加奇怪。
难道王妃不知道,今晚若是不在这新房之中度过,她日后在王府的地位怕是要受影响。若是让外人知晓了,怕是要受人耻笑了。
“呵,到底是姓燕的”楚凌天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也仅仅是一刹那,下一秒便瞥了槿一一眼,道:“还站着干什么,将人带去清幽居。”
“清幽居?”槿一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下了,生怕弄错,转身低着头问道,“爷,这清幽居的位置而且多年不曾住人了”
“这晋阳城的宸王府又有哪一处是常年有人住的?”槿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凌天冷冷的打断了。
槿一顿时不敢再言,清幽居便清幽居吧,虽然位置偏点,屋子可能破点,但若是王妃不满意,他再安排人修修便是,还是莫要再在王爷这儿自找苦吃了。
待到了地方,看着这冷冷清清的院子,倒是真对的起这“清幽”二字了。
“你们这是何意,我们公主可是你们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况且还是我夏国公主,你们居然让我们住这种破院子吗?”。琥珀当即便怒目而对了。
原本新婚之夜不住新房已是对公主极大的侮辱了,如今竟还让公主住这与柴房无异的院子,让她如何还能忍得。
“琥珀。”燕绥叫住了琥珀后,对着槿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进了院子。
这便算是宸王府给的第一个下马威吧。
“公主,如今我夏国的和亲使都还不曾回国呢,他们便已如此待你,若是您再不吭声,日后怕是”琥珀有些于心不忍。她虽是夏皇派来监视燕宁公主的,但却也见不得自己国家的公主在晋国受这等屈辱。
这辱的何止是公主,更是他们夏国啊!
“既说是为了守孝,又怎可锦衣玉食?”燕绥有些无奈的笑着道,“他既敢这般安排了,自然是有应对之策的。夏国使者总有离开的时候,与其靠着他们,倒不如静观其变”
“今日暂且凑合着歇下吧,明日让琉璃带着水喜进府。”燕绥吩咐道。
水喜的伤也养了有一月了,如今差不多也可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