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少爷需得你来诟病?”程逸之气急败坏道。虽然钟漓月讥讽的人不是他,但是作为大管家,他有责任管好下人的嘴。“我看你就是嘴硬。来人,将她们都拖出去,每人打二十大板子,她打四十大板。”
几个家丁冲了进来,任由明月和梅芝哭声求饶,板子照样落在了她们的后背上。
打完以后,程逸之看在张婆没什么大错,浆洗房又需要人看管的份上,免了她的柴房思过,剩下三人则毫不留情地扔柴房去。
第二天下午,沈家后院的小柴房里,挨了板子的三人悠悠转醒。
“妈呀,疼死我了。”钟漓月稍微动了动,后背的伤立刻牵动到全身。
其她两人也疼得呲牙咧嘴的。
看到梅芝的狐媚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钟漓月指着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姐,别笑了。”明月推了推钟漓月,心仍有余悸,不敢再惹事。
“你看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钟漓月怎么也忍不住。梅芝头发乱得像个疯子,两边脸又红又肿,看上去超搞笑。
明月也想笑,但是心里总是担心惹怒了梅芝,又打起来。
梅芝虽然很生气,但是钟漓月打起人来不要命的泼辣劲让她感到害怕,她认为自己就够泼辣的,没想到钟漓月更甚一筹。所以,再气她也只好忍着。
过了一会儿,几人的肚子都饿得陆续响了起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有点不自然。
最后,还是钟漓月主动说道:“其实打来打去的,谁也落不着好,损人不利己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干比较好。梅芝,你说对吧?”
梅芝眼角泛起了泪光,同意地点了点头:“嗯!别人遭了罪,自己也跟着遭罪。”
钟漓月说道:“平心而论,我们都有错。你太损人了,明月也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呢,太冲动了。浆洗房的日子已经够苦的了,我们有内讧的精力,倒不如想想怎么月兑离苦海!所以,我们以后还是以和为贵吧!”
梅芝心里同意钟漓月的说法,但是面子上有点抹不开,故意嘟囔道:“谁跟你以和为贵?”
钟漓月看出她已经同意了,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疼痛使她们明白,打架再厉害,也终究会被关柴房。有本事,还是滚出浆洗房吧!
相安无事地思过到第三天,柴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浆洗房因为人手少,忙不过来,程逸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梅芝和明月给调了回去。钟漓月继续留在里面思过。
钟漓月真怀疑大管家是不是看上她了?洗衣服那么辛苦,还不如在柴房里什么事都不用做舒服呢!不就是吃不饱睡不好吗?当减肥好了。
生了半天的气,临近傍晚,一阵轻轻的‘咚咚’声不其然地响了起来。
钟漓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静静地听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三声轻轻的敲门声。钟漓月挪了挪身体,贴近门口,问道:“谁?”
“漓月姐姐,是我。”
钟漓月意外道:“小石头?你怎么来了?”
“我听她们说在柴房要挨饿,所以特意留了一个面饼给你。”
小石头通过门下面的缝隙塞进来一块白花花的面饼,把钟漓月好一阵感动。她正好饿得头晕眼花的。有食物送上门,钟漓月顾不上形象,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漓月姐姐,我还想听《西游记》。”
钟漓月差点一口噎住,“你到底是想听故事才给我送大饼来,还是惦记我才给我送的?”
小石头模着脑袋想了想,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看在他还是小屁孩的份上,钟漓月就不跟他计较了。吃完饼,她接着上次没讲完的继续讲下去。
讲了一小段之后,钟漓月停了下来,说道:“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能讲太多。明天你有时间的话再过来,我继续讲给你听。不过,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一本书给我。”
“什么书?”
“你刚入学堂时夫子发给你的书本啊!你拿几本不用的给我看看。”
小石头‘哦’了一声,努力一回想,便记起那些书本摆放在哪里。“漓月姐姐,你要那个作何用?”
“打发时间啊,在里面好无聊。”
“那个能打发时间?”小石头无法理解这句话,因为他一看到那些书本就犯困。难道漓月姐姐是因为睡不着?“哦,我懂了。放心吧!我找到就给你送来。”
让钟漓月没想到的是,小石头很快就把书给偷偷送过来了,不过他没时间听故事,送了书后就匆忙回去了。钟漓月借着月光翻了几页,内容很枯燥,还有很多字不认识。
“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把它死记硬背下来,就当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总比干发呆好吧!”钟漓月决定挑战一下自己。
她开始没日没夜地苦读书本。虽然里面每一张都有一半以上的字她不认识,但她仍然耐着性子把全部内容阅览了一遍,然后再根据前后意思,判断那些不认识的字。至于对不对,她只能等小石头来了再求证。
钟漓月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她好好学认字的机会,她要好好珍惜才行。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不但要认出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还要会写。
有了目标后,她静下了心,不急不躁地开始啃书,再不想着怎样才能出去了。
不过,有福之人不用愁。她自己不着急,自然有人替她着急。
这天下午,在一家茶楼的私人包房里,沈兆言谈完事,起身准备离开,犹豫许久的荣六突然对他拱手作揖道:“大少爷,老奴有件事,还请大少爷开恩。”
沈兆言微微一怔,六爷极少求人办事,而且,父亲在世时就让他别再以‘奴’自居。今日这样自称,“发生了何等大事?”
“老奴想向大少爷求个人情。”
沈兆言剑眉微微蹙起,直接地道:“既然六爷开口了,定是我能办到的,又何必自称为‘奴’,让我难堪呢?”
“不。若确实为难,老奴也不强求,只是希望大少爷听老奴说完,然后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想个周全的法子。”
“有难处尽管开口便是,莫要再称什么‘奴’了。”沈兆言重新坐下,示意荣六继续说下去。
荣六稍稍放了心,他说道:“我是替烧厨房的那个丫头的姐姐求的。”
沈兆言诧异地微微一怔,“她?”
她跟六爷……
一旁的明德也愣了一下,开始怀疑他跟那个女子之间有什么问题。
“浆洗房缺人手,那两个已经放了出去,”荣六忙说道:“但是叫‘漓月’的那个丫头还一直被关在柴房里面。”
沈兆言疑惑地问道:“六爷为何要替她求情?”
荣六缓缓说道:“这事,还要从小石头不爱上学堂说起。小石头自小没了父亲,后来又没了大伯,常被同窗笑话,因此极不爱上学堂。可自从他给同窗们讲了几个故事以后,他在学堂里便很受欢迎,以前他总是千方百计地逃避上学堂,但是现在他每日都早早起来,要赶着去上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