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猜错了。春乔真的请来了大管家。
程逸之见到钟漓月,脑壳上所有的皮肤都揪到了一起。他一进门就嘟囔了一句:“我就说你是个麻烦,兆言偏就不信!”
钟漓月识趣地站了起来,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婢女,见到大管家没有理由坐着。这群人正在到处找她的错处,她得谨慎一点,不能落人话柄。
“大管家是在这里审,还是移步到前厅去?”春乔垂着头恭敬地问道。
“算了,你不是说证据确凿吗?拿来我看看。”程逸之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春乔所说的。
春乔看向念秋,吩咐道:“把大少爷的藏书和银两呈过来。”
“是。”念秋点点头,难为情地瞥了钟漓月一眼,动作僵硬地将她手里的书拽过来,连着银子一起送到了程逸之面前。
钟漓月气定神闲地扫视着他们,看热闹般地等待着这群跳梁小丑开演。
程逸之对钟漓月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早已习惯,对她的争辩能力也深深地领教过,所以也懒得去计较她的态度。斜了一眼‘证据’,程逸之将双手负在身后,语气倨傲地问道:“还有的都送哪去了?”
钟漓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问你话呢!为何不答?”程逸之恼火道。
钟漓月佯装惊讶地看向程逸之,“大管家是在问奴婢吗?”。
“不是问你是问谁?不是你偷的东西吗?”。程逸之着急道。
钟漓月呵呵一笑,语气悠闲地道:“奴婢可没有偷东西。”
“人赃并获,由不得你不认!”春乔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地残酷。
钟漓月不明白春乔今天是怎么了,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她总感觉是他们在跟她开玩笑,所以她的语气也比较随意:“大管家,就算是走过场,你也应当先问一下此案的主角整件事的起因经过吧?虽然春乔在来的路上肯定已经跟你汇报过了,但是见到此案的主角,用这种开场白好像不太合适吧?大管家就不怕受人蒙骗,冤枉了好人?”
一听到钟漓月长篇大论的绕圈子,程逸之的头就不自觉地疼了起来,他很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我堂堂一个大管家,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做事吗?”。
“可是大管家冲上来就问‘还有的送哪去了’,这是什么意思?”钟漓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程逸之暗暗咬牙,恨恨地道:“我是问你,偷来的那些贼赃除了这些,剩下的被你藏在哪儿了?”
钟漓月耸耸肩,既然他不想沟通,那就算了。于是马上脸色一冷,傲然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屑:“仅凭春乔的一人之言,大管家就认定奴婢行窃,未免太武断了吧?”
程逸之嘴巴一撇,道:“好,那我问你,这书是怎么来的?还有这银子?”
钟漓月简单明了地道:“书是奴婢向大少爷借的,等他回来一问便知真假。这二两银子是奴婢进府之前在街头卖东西挣的,所以零零碎碎,不是整的。”
程逸之嗤之以鼻:“削说你一个乡下女儿家怎么挣到这笔钱的。你妹妹烧了厨房那日,有钱你当时为何不拿出来抵债?”
钟漓月避重就轻道:“这二两银子在三百两巨债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拿出来能干什么用?”
“你爹当时都吓得晕过去了,情急之下你有钱你会不说?如果你有能耐挣到二两银子,三百两又有何难?可你却甘心做个丫鬟,你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程逸之还有点小聪明,这次问题问得很到位。
钟漓月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告诉大家,她是为了逃婚才甘愿卖身为奴的吧?
谁信呀?
这回可真是有口也难辩了。
程逸之一见钟漓月哑口,心里顿时一阵得意,他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等兆言回来一对质,就知道你都偷了些什么,到时候看你还如何狡辩!”
钟漓月哂笑,“好,那就等大少爷回来,对质看看。”
钟漓月以为程逸之最多就是把她关进柴房,等沈兆言回来再说。谁知道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派家丁去官府报案,让捕快到家里来捉拿她。
当两个捕快进来,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两只手臂时,她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愤然地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这是在开玩笑,闹闹就过去了。春乔再讨厌她,绝不至于如此!可事情却发展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程逸之不再解释,潇洒地冲捕快挥挥手,示意快点带她走。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人。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神情微怔,然后环顾一圈屋子里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定在程逸之的脸上,“表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谨言,你怎么来了?”程逸之不解地问道。
沈谨言白皙的脸上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他关切地道:“我看到捕快进了府里,奔着大哥的院子里来,所以跟过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程逸之用嘴指了指钟漓月,轻蔑地道:“喏,你大哥院子里发现个女贼。”
沈谨言转脸看向钟漓月,上下端倪了她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一脸无邪地道:“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贼。她偷了我大哥什么?”
“贼会写在脸上吗?谨言,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你看看,这可是你大哥珍爱的藏书。”程逸之拿起桌子上的书递到沈谨言眼前,如数说道:“还有些花剩下的碎银两,具体偷了多少得等你大哥回来才能知道。你知道你大哥在院子放了多少钱吗?”。
沈谨言无奈地摇摇头,咳嗽了两声,然后同情地说道:“既然要等大哥回来才清楚,那就是说现在还不清楚。不清不楚的情况之下,怎么能定罪呢?表哥,那种地方女儿家去了哪还有活路?”
他的声音虽然很温和,外表看上去也很文弱,可是他的话却字字在理。
程逸之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道:“谨言有所不知,这可都是她行窃的罪证,推卸不得半分,这银两她说是她自己挣的,你说她一个乡下小丫头,拿什么挣钱?你大哥是沈家的当家人,容不得半点闪失。我这做大管家的,有责任保护好府内的安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