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漓月看着沈兆言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他是怎么知道的?
“上面要传递的消息,究竟是什么?”沈兆言指了指地上的白布,质问道。
他的语气那么肯定,显然已经知道了信是她送的。钟漓月眉头一蹙,如实答道:“是一首诗。”
“不要对我撒谎!”沈兆言的语气极冷。
钟漓月坦然地面对着他的质问,说道:“除了这首诗,奴婢不知还有什么。”
沈兆言凝注着她,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明德,去把春乔带来。”
“是。”明德应声而去。
钟漓月面色有些阴郁。春乔难道真的在里面藏了什么暗语吗?
须臾,春乔来了。她似乎知道了有事发生,而且与她相关,所以神情一直很紧张。当她进来看到跪着的黑衣人面前摊着一`块白布时,她的步伐不易察觉地滞了一下,目光里带着疑问投向了钟漓月。
钟漓月的内心几乎要奔溃了。真是应了那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看我干嘛呀?你这不明显告诉大家,我跟你是同伙吗?
或许她就是这个意思吧!
明德按住春乔的肩膀,将她推到黑衣人的旁边,让她跪下去。
“柴房的伙食好像还不错。”沈兆言转个身,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开起了玩笑。
“回禀大少爷,小的这两日没有安排任何人送饭食到柴房去。”明德狠狠地补了一刀。
沈兆言微微一笑,眼神扫过钟漓月,故意地反问了一句:“哦,是吗?”。
钟漓月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这回自己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闭了闭眼睛,略作思索了片刻,然后上前几步,面对着沈兆言,低下头主动认错道:“回大少爷,这两天是奴婢给春乔送的饭。”
沈兆言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他看着钟漓月,脸沉了下去,“为何要这么做?”
“奴婢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钟漓月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
突然,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形一颤,转过头去不敢相信地看着春乔。
“你如何得知,她有了身孕?”沈兆言问道。
“凭直觉猜的。”
“说实话!”沈兆言陡然怒声说道。
钟漓月抬起头直视着沈兆言质疑的眼神,诚恳地说道:“奴婢真的是猜的,她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大夫请来时脸上透着恐惧,所以奴婢……”
“嗙!”沈兆言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问道:“那又为何替她传递消息?你敢说,你们不是同伙?”
钟漓月此刻终于明白了,其实沈兆言早就怀疑开始春乔了,他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
“你就算不是同伙,也是帮凶!亏我还感激你教好了小石头,原来这都是你处心积虑设计好的。”荣六悔不当初地指责钟漓月道。
“我没有设计什么。”钟漓月摇着头解释道:“春乔说当日烧厨房的那把火不是我妹妹放的,而是一场阴谋,有人故意栽赃到了我妹妹的头上,所以奴婢才冒险帮她。何况白布上写的只是一首诗而已,春乔说这是他们之间的定情诗。”
“怎么可能?我跟明德反复检查过,厨房绝不是有人蓄意烧的。你这话,分明是在挑唆大少爷怀疑我跟明德二人。”荣六很生气地说道。
明德跳出来力证自己的清白:“六爷说得没错,当时我跟六爷在厨房看了很长时间,里里外外都仔细的检查过了。你这么说,难道是怀疑我跟六爷故意隐瞒了什么不成?大少爷?”
沈兆言一抬手,阻止明德继续说下去。他的视线紧逼着钟漓月,道:“就算如此,你为何不先来与我说?”
“因为……”钟漓月哑然。该怎么说好呢?
“你倒是说呀!”明德催促道。
钟漓月正犹豫着该怎么说时,突然想到他之前的态度,干脆心一横,低下头说道:“春乔说大少爷看上了奴婢,如果发现奴婢是被冤枉的,大少爷也不会愿意放了我们姐妹二人。要想找出被冤枉的证据,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人纷纷看向沈兆言,等待着他的表态。
这下,不管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暧昧不清了。
过了许久,沈兆言朱唇亲启,清晰地吐出六个字来:“绝无这种可能!”
春乔和黑衣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微微的变化。明德和荣六也是微微一愣。
钟漓月之前受到沈兆言的器重,这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纷纷都在猜测大少爷看上了她,要收她做通房。原来并非如此。
听到沈兆言明确的答案,钟漓月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清楚最好,免得她总是一不小心地就被撩到了,产生一些不该想的遐想。
“我重用你,完全是因为怀疑你的底细,想让你多得权利在手,尽快露出马脚。”沈兆言说道。
五个人闻言,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这才是大少爷的目的。
钟漓月怔忪,往日温馨的画面一一从眼前闪过。那些他曾经展现出来的温柔与善意,如今回忆起来是多么地可笑。那么多真实的相处画面,现在回味起来还觉得很温暖,可却是他怀着另一种目的,刻意营造出来的。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钟漓月泛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沈兆言面色无波地看着她,对她脸上的失望置若迷惘。只是右手,在不经意间紧紧地握了起来。
“简直是笑话!大少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配得上做大少爷的朋友吗?”。明德挖苦道。
“你还是快点交代这白布上到底写了什么,跟春乔之间又在密谋什么。说出来,大少爷或许会对你们从轻发落。”荣六皱皱眉,说道。
一直默不啃声的春乔突然哭声磕头恳求道;“大少爷,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因为受到了漓月的蛊惑和威胁,不是奴婢自愿的。”
钟漓月惊讶地瞪大双眼,转头看向春乔。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是漓月威胁了你?”沈兆言审问道。
“这块白布就是证据。漓月的生辰是庚午年十月初六,暗语就是根据她的生辰来写的。”
荣六一惊,拿起白布,用‘庚午年十月初六’换算了一下数字,然后分别在相应的竖排和横排上找出了一行字,连在一块正好成了一句通顺的话。
“大少爷?”荣六一脸严肃地看向沈兆言,将白布递到沈兆言面前给他看:“她将你与赵爷密会的消息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