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门口,也支起一张桌子,坐着村里的文化人林大岳记礼。
也就是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为啥今天一大早乔女乃女乃一定要让她抱着一个大米桶到家,原来是这个道理。也难怪今天见了的每个人都手中拿着东西走进来,原来不是为了帮衬自己,而是为了不坏规矩。
村里的人随礼,也就是几文钱或者几个鸡蛋的事儿,不过是大家一处凑个热闹罢了。
这也让林玉岫清楚的认识到了,她现在也是西河村的一户人而不是一个女圭女圭了,从今日起,别人家有什么事儿,她也要按照规矩随礼,这日子就这么过上了。
开席之前,十九叔公带着林玉岫在灶房里上了香,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半天,总之就是让灶爷照顾林玉岫小女圭女圭之类的话,最后让林玉岫磕头,这才算是礼成。
之后,就是要吃席了,林玉岫和.+du.几个婶子女乃女乃们商量,准备了三十几桌的。
一桌十二道菜一道汤,都是满满当当的一点不打折扣,盘子里,碗里装的高高的,最让人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一道点心,做的虽然不是十分精致,可是味道极好。村子里的人,谁家能没事儿花钱去吃点心。当下林玉岫这酒席就显得档次高了许多。
坐席的老人们连连点头,说这席虽然少了酒,可也是上等的席等等的话。说到了这些,自然又要提起来林玉岫不光是借钱修了房子,还借钱置办酒席,少不得又要夸夸林玉岫小女圭女圭讲究,再称颂一下族里的功德。
当然,和这些相辅相成的就是少不得也有人说几句林大山的不是。
可因林大山的爹娘以及兄弟哥哥们都在,也不太好多指责,就是随便一两句便停住。
可饶是如此,已经很让林大山的爹娘心里不好受了。他们何尝不知道,在对待林玉岫这个事儿上,是自家的儿子错了,便是让人说也是应该,可想是一回事,听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村里的人还都说玉丫头日子过的可怜,我看着可不是这么回事,要是真的可怜,咋就能办起这样的酒席?”热菜还堵不住嘴,有人一面大吃大喝,一面还不忘记闹出些事情来,这个人是谁?
村子里王家有个媳妇马氏,素日里和林大山的媳妇王氏是最好的,今天拖家带口的来了,而且,光是她一家子就占了大半张桌子。
可是有些人的想法就是奇葩,吃着别人的,还要给别人找不是。而马氏就是其中翘首。
“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玉娃的房子是借钱修的,酒席是借钱办的,她一个小女圭女圭,要是没有乔婶子帮着,还能有今天?”有人听不惯了,马上就开口反驳回去。
马氏哼了一声道:“我看着可不像这样,谁能把钱给一个女乃女圭女圭?也不怕没钱还?十有八九是林玉岫这女圭女圭不地道,背着她爹娘藏了私房钱,现在分开过,才能又是起房子,又是办酒席的。”
“你这张嘴咋就这么不着调呢?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是个味道。”一旁桌子上坐着的五婶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马上开口反驳。
“可不是么,玉娃要是有本事能存私房钱,还能被逼的上吊?”
“玉娃成天忙着伺候王氏时间还不够,咋能去捞私房钱?也亏得你能说出这话来。”
“是王氏让你来败坏玉娃名声的吧?谁不知道村子里就你和她好。”
临近两桌子的女人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说话了,众说纷纭,不过大都不相信林玉岫还能背着人存私房钱的。
“说话要用脑子,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更有人直接就对着马氏开喷了。
马氏又岂是那样容易被打趴下的人,马上就开口说道:“就算她自己没本事存私房钱,难道就不能是他爹给她的钱?”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林家族里的话吗?王家的,你有啥证据说这些话?我可告诉你,我家老头子亲自从族里的账上取的钱,也是我家老头子代表族里做的中人,担保让玉娃在乔氏哪里借的钱,怎么,还要让我找我家老头子来和你掰扯?”十九祖女乃女乃冷着一张脸开口道。
要是马氏的这些话传开了,真不知道玉娃以后的日子会成啥样了,这些人这是想干啥?难道就是见不得玉娃的日子好过些?
听到十九祖女乃女乃抬出十九叔公,马氏也不敢多说话了。十九叔公是什么人,马氏还是知道的,要知道,这位十九叔公虽然只是林家族里的族老,可是在村子里却是说了能算的人,便是里正也要给几分面子呢。
他们王家在村子里本来就是独户,要是再把林家族里的人给惹了,以后自家这日子可咋过?虽然说要帮着王氏,可从不能把自己家里给搭进去吧?
她和王氏好,那是因为说起来,王氏和自家男人都是一个王家罢了,要真扯起来,估计也就只能说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又不是骨肉至亲,实在犯不着。
当下,马氏不再吭声,而是埋头苦吃起来,一面吃还一面招呼自家的女圭女圭们吃,唾沫飞溅,弄得同个桌子上的人都快吃不下去了,还不自知,只顾带着自家的孩子们吃的酣畅淋漓。
对于马氏而言,面子实在不要紧,要紧的是肚子,这酒席还真不错,当然不能少吃,她可是拿了五个鸡蛋来的。
这边闹起来的事儿并没有惊动其他的桌子,并且很快就消于无形,酒席依旧是其乐融融的。
这酒席一共吃了三轮才结束,虽然没有酒,可众人吃了没有不满意的,用农户人家最朴实的语言夸赞了一遍又一遍。
林玉岫也觉得圆满了,就这么一点钱,放在后世连两桌酒席都办不了,在这时候居然就做出几十桌来,而且还被人夸奖是头等的席面。
不过从桌子上的战况也能看出来,宴席确实是受人欢迎,桌子上剩下的一点子残渣被坐席的人收拾回家去了,碟子底也用馒头擦过了,一点都不浪费。一席下来,桌子上的碗盘就算不是光的能照人,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