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女史走远了,那个在剪头发时哭出声的小宫女,一脸惊喜的凑到一位新来的宫女面前,问道:“琴琴姐,你不是去对面房间了吗,怎么也分到我们这儿来了。快,我这边空着,你就在我旁边安置吧!”说着上前帮忙。
那个叫琴琴的宫女,鸭蛋脸杏眼樱唇,体态婀娜,真真是个美人,只是嘴角一颗黑痣生生损了三分颜色。琴琴一边忙着收拾,一边撇着嘴冷笑道:“说出来真是羞死个人,二十多个女人挤在一个水池子里。洗好了就光秃秃地站成一排,三四个粗手粗脚的婆子一个个挨着检查我们的身子。先是从头发到脚趾头看了一遍,然后在我们身上又模又捏,还让我抬起胳膊闻了半天咯吱窝。本来说是让我留下的,就有一个马脸婆子说我脸上这颗痣不好,道了一声‘去’,就有人领我出来了,连头发都给我剪了。”
“留下的能分到什么好差*事啊?这样仔细的挑?”瓜子脸小宫女好奇道。
“还能干什么,伺候皇上呗!听说留下来的宫女就叫御侍,凡是沾个‘御’字的可不就是伺候皇上的吗?”。琴琴一脸神秘,有些得意又有些气恼地接着说:“本来都要留下了,都怪那个马脸婆子,自己丑就见不得别人年轻漂亮。这颗痣有什么不好,我娘还说这是富贵痣,今后吃穿不愁呢。”
“琴琴姐长的这般好看,以后定然能当上贵人,吃穿不愁的。”瓜子脸小宫女一脸讨好地笑道。
“小兰娘嘴儿可真甜,快让我来尝尝。”说着两人扭到一处笑闹起来。
正闹着,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果儿忙出门去看,便见院子里停着五辆手推车,车子上各放着两个木桶和两个装满炊饼的竹筐。一群宫女挤在车旁领饭食。果儿忙叫道:“快快快,院子里正领饭呢!”说完一把拽了吴青巧儿拿着桌上的粗瓷碗奔了出去。
不多时,众宫女都领了夕食回来了,一人两个炊饼,一碗菜粥。粥煮得稀薄,能照见人影。里面的青菜没几根还泛黄。看众宫女的反应这伙食应该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果儿倒是吃得欢,见巧儿吃得慢还自嘲地说道:“我家穷,这白面炊饼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回,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巧儿连忙摇头道:“我们是好姐妹,怎么会笑你呢,只是喝着粥想起我娘来了。我娘煮的菜粥可好喝了。”
吴青笑道:“你这小馋猫,进宫才第一天就想家里的饭食了,羞不羞。”
吃过夕食,太阳还没落山。吴青估模着现在也就下午四点钟,正站在门口打量院子的时候,冯女史领着十个三四十岁的青衣宫女走进院门。吴青赶紧进屋示意众宫女噤声。
不过半刻钟,冯女史领着一个干瘦的宫女进来了。冯女史环顾众人一眼,沉声说道:“这位是你们的教导姑姑,你们叫她李姑姑就好。她负责安排你们东乙间、东丙间、东丁间、东戊间和东己间学习宫规。十天以后再安排你们在宫中各处当差。李姑姑今后就住在东甲间,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今天我站在这里和你们客客气气的说话,是希望你们能够认认真真的学习宫规,老老实实干好差事。若有不认真不安分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拉到院门口打板子。西甲间可住着十个司正司的执杖姑姑呢!”
说完和李姑姑将十页宫规整齐的贴在通铺对面的墙上。李姑姑贴完手里的宫规又问众宫女:“有没有识字的?”众宫女你看我,我看你。这时候琴琴向前迈了一步福了一福回道:“回姑姑的话,奴婢能识几个字。”
“哦!那你把宫规大声读一遍。”李姑姑淡淡地说道。
琴琴看着墙上的宫规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一:凡宫女不……不……回姑姑的话,有些字不认识,奴婢识字有限,望姑姑恕罪。”说完满脸涨红,惴惴不安。
“退下吧!还有谁识字?”
半晌无人应答。果儿站在一旁不停的给吴青打眼风。吴青一想:“识不识字的很快就能被人识破,在教导姑姑和女史面前作假讨不了好,倒不如说实话。”随即一咬牙上前回道:“回姑姑的话,奴婢识得字,愿斗胆一试。”
“好,你且读来。”
“是。一:凡宫女不得在居处之外随意喧哗交谈。二:所有宫女谨慎当差,不得逾越,无差遣使令不得在宫中随意走动。三:有差事需外出的,应两人以上结伴而行,不得单独行动……”
“很好,你接着读,给你们十天时间,所有人都要能背下这一百条宫规。”李姑姑说完和冯女史交换了个眼色,便转到别处张贴宫规。冯女史走到门口回头对吴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冯女史的话,奴婢姓吴名青。”
“吴青……我记住了。你,很好。”说完跟上李姑姑的脚步去了东丁间。
人虽走了,吴青也不敢不接着读。等把一百条宫规读了一遍,吴青已经是口干舌燥了。巧儿赶紧端来一碗水给吴青润喉。众宫女则纷纷哀叹:“天啊,一百条啊,这怎么能记得住啊……”
吴青笑道:“大家不要慌,有十天的时间呢。不如咱们一天记十条,十天下来一百条就齐了。”
“这个方法好,一天记十条听着就不那么吓人了。青儿赶快将头十条再念一遍吧。今天天都要黑了,不能再耽搁了。”果儿急切地说道。
“好。”吴青依言再接着念。
一晃十天过天,李姑姑每天上午都会来教她们一些宫女的礼仪,说一些没有写在宫规上的禁忌。下午就让她们练习宫规及礼仪。等冯女史和李姑姑来检验的时候,东丙间的成绩排在了所有宫室的首位。李姑姑的脸也难得地舒展了一下。等二人走后,东丙间的宫女都围住吴青叽叽喳喳地道起谢来。只琴琴不屑地撇了撇嘴,吴青权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