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迅速退到附近的川河,爬上早已准备好的小船,往对岸划去,南宫非心中大为不甘,被众人强推上了小船。
“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屠尽西都所有人!”南宫非咬着牙狠狠道。
礼楚被他这带有十足戾气的话惊得整个人一震,脊背一寸寸地发凉,这么大的杀气礼楚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子善身上的血从船身一路流到自己脚下,心里更是愧恨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逆贼!休想走!”吴卫忠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千百匹马奔腾的震地声。
礼楚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冷箭正往众人的方向射来,忙大声道:“到川河中间去!越快越好!”
木桨不够就用手来代替,小船上的所有人都拼命划船,甚至有人月兑了鞋当木桨,不过。这划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冷箭的速度?
不少人惨叫一声便坠入了冰冷的川河之中,川河顿时成了一片血河,礼楚接过刘温陆抛过来的弓箭,对准沿岸狂追的吴卫忠,手一松,冷箭便飞速飞了出去。
吴卫忠早已看到了礼楚手中的动作,故而做好了挡箭的准备,却没想到这箭竟然是冲着马月复去的,自己一时没有接住,便被那箭轻松破了马月复,马嘶声响起,整个人便栽了出去。
礼楚隐隐觉得身旁有两道目光射过来,偏头去看,对上刘温陆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刘温陆见他转开视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抓起一旁的弓箭,对着那落马的人,便一箭接一箭的射去,他就不相信,这么多箭就射不中他!
冷箭如雨一般刺去,吴卫忠倒地后来不及反应,大腿便被冷箭刺穿,他捂着腿痛苦地提刀挡箭,一旁的士兵见状忙冲上来帮他挡箭。
等他瘸着腿往川河走了两步,才发现礼楚的人已经远在冷箭的射程之外了,不由得气地将手中的刀狠狠一掷,整张脸都黑的吓人。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吴卫忠目光狠厉地瞪着逐渐变小的船舟,沉思了好一会,才冷冷吐出几个字来:“放狼烟!”
已经很久没有放狼烟了,若是放狼烟,附近的各州地方势力都会倾巢出动,只为剿灭逆贼!
“将军,需不需要禀报皇上再做决定?”
“不用!我说放就放,别啰嗦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将军全权负责!”吴卫忠说着转身便走,转身幅度之大牵扯到大腿的伤,忍不住龇牙咧嘴,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将军!”
吴卫忠咬牙怒骂道:“又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到底要我说几遍?!”
“不是……将军你看,狼烟。”
吴卫忠诧异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狼烟,一道、两道、三道……一共七道,这意味着……意味着……赵匡胤已经连破多城池了,很快就要攻打到西都来了。
“即刻鸣金收兵!赶回都城!”李迅紧张地声音都在发抖,那些发愣的士兵被他这一嗓子拉回思绪,强做镇定,往城门赶去。
“快看!宋国果然要攻过来了!”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实在是天助南楚!”
身周皆是一片欢喜声,全然忘了方才城门下的惨痛,也忘了,赵匡胤是踏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迅速取得这样的成果。
“我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你。”南宫非盯着礼楚的眼睛,淡淡开口,音调中的悲怆在礼楚耳中一转,心口登时一凉。
“你千方百计地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不惜用上一切手段,可总是在最关键的阶段,心慈手软。”
礼楚略微蹙眉,轻声道:“小飞,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将箭对着吴卫忠的心口,你没有?那为什么大家欢喜的这一刻,你却愁容满面?”南宫非顿了一顿,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动,缓缓吐出话来,“你若是决心做一件事,就要狠!若有人比你狠,你便要比那人更狠,心慈手软只会害死身边的人,这些话不是你常常教导晋远的吗?怎么自己却忘了?”
礼楚静默不做声,他没有话可反驳面前这个人的只言片语,诚然,自己不够狠心,不够杀伐决断,一颗心分成两面,一面告诉自己,要狠,一面却又告诉自己,天下的大多百姓将要因为自己而受苦……
“师兄……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也许不能再继续帮你了,一会下了船,我们便就此分手吧,将来有机会希望再见到师兄。”南宫非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脸色之下隐藏着一丝绝望。
礼楚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以及……倒在他怀里的子善,他们……是他宋朝宗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可他们现在都要离自己远去了,礼楚就算是块石头也不可能没感觉的。
“这个给你,是……二叔生前没来得及给你的,他于昨晚交给了我。”礼楚说着将一卷剑法要诀递到南宫非面前,南宫非微微睁眼,却是看也不看又闭上了眼。
礼楚正要开口,南宫非的手忽然一扬,将那剑法要诀打落川河之中,礼楚忙伸手去接,却根本来不及……
他盯着南宫非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小飞这回……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一旁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刘温陆对上礼楚投过来的目光,忽然觉得很尴尬,他被这没由来的尴尬慌张的不知所措,忙模了模下巴指着对岸道:“就快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等……现在除了等,我们没有别的任何办法。”礼楚长舒了口气,慢慢站起来,心中暗想,宋、唐、楚三国的命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圣公那边至关重要。
不过想到自己几乎将所有重心都压在那边,应该是不会失误的,只要圣公夺回南楚,到时候再与赵匡胤同分一杯羹,那么这几年的苦心便不算白费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