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回了屋子,只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身上就有些潮湿,乡里本就湿气重,这也没办法。
“姑娘!”玉兰敲响房门。
“嗯,进吧。”云卿从腰间抽出丝帕,想擦擦头发,可是发现,丝帕更潮,烦躁的丢在一边。
玉兰端着新出炉的芙蓉糕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她将芙蓉糕放在软榻边的矮桌上,甜糯糯的香味传来,云卿扫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
“姑娘,可是觉得不舒服?”玉兰轻声问。
云卿点点头:“换身衣服吧,今天总觉得浑身不舒坦,初时也是以为先生刚走,不习惯,可是久了,哪里都开始难受了。”
玉兰到柜子里寻干净的衣物,云卿扫了一眼说:“那件白色软袍就好,今日也不会出去了。”
“算起来,姑娘的小日子也要到了,这次不会提前了吧?”玉兰皱着眉头,将袍子对襟整好,衣带系上,又寻了宽松的碧色束腰束好,袍子的肩膀抬手给对称一下,便是一身的清雅舒适的家居装扮。
云卿甩甩两个大袖子,柔软的衣服很舒适,听了玉兰的话,轻蹙一下眉头,明显对这个小日子很不待见。
“不然,先煮上药温温身子?”玉兰立在一边,温声和她说着话。
“嗯。”云卿只能应着,说着话,就来到了外间。
农家庄园只是简单的四合院,云卿自是住在正房,正房坐北朝南,正对着房门的中厅用来平日待客休息,西侧摆了落地的山水屏风,绕过去,临窗的位置放着书桌,平日习字弹琴就在这边,东侧隔了道雕花小门,蓝底白花的布帘子垂着,乡土气很浓,云卿做了卧室。
来到外间,云卿不做停留,绕过屏风在靠墙的书架上翻翻找找,寻了本《亭园志》,坐在书桌前将自己近日来涂涂画画的草稿翻出来继续修整。
其实云卿并没有太过追寻细节,也只是把自己的大体想法列了出来,整个院落结构分了出来,具体规划,肯定还需要交给专业的园林大师来设计。
临近午时,屋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云卿皱了下眉头,放下笔,细细看了下,大体也就这样了,这一会儿功夫,外边喧哗的又厉害了,云卿心里烦躁,正待起身,玉兰走了进来:“姑娘,是府里又来人了。”
云卿怔了下,今日这天气,还能派人过来?收了草图,放进手边的盒子里,带着玉兰,来到中厅在主座上做定,冲玉兰点点头。
玉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带着两个妇人进来,云卿扫了一眼,有老夫人屋里的刘嬷嬷,还有一个云卿也不大记得是谁了。
“老奴见过姑娘!”两人进屋,低着头冲云卿福了福,刘默默拿眼偷瞧了一眼云卿,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说话,心中暗暗叫苦,尴尬的笑笑,然后摆出一副忧心的样子,皱着张脸开口说道:“自老夫人知道姑娘想守完三年再回时,老夫人想着,守孝守全也是好的,感怀姑娘孝心,心里也同意了。可是,就在前日里,国公爷突然坠了马,摔伤脚不说,还碰到了头,老奴来的时候,国公爷还昏迷着呢,五公子也闹肚子,老夫人都上了火,实在没有办法,才遣了奴才过来。”
云卿沉默,苦肉计?怎么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好好地,京都里父亲不总是坐轿子上朝么?怎么就骑了马,还摔着?好巧不巧的柳姨娘的儿子,老夫人身子都不爽利?云卿心思一转,不动声色地问着:“父亲出门都是坐轿子的,怎么就骑马摔着了?”
刘嬷嬷眸光闪了闪,低着身子,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董姨娘总做噩梦,柳姨娘提议去庙里拜拜,那日国公爷正好沐休,就陪着一起去了,谁知道半路就惊了马?”
果然,离不了柳姨娘!不过这个董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看来离开两年半,国公府倒是分外和谐了!云卿冷笑,抬头看去,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向昏暗的天空,六月了,天慢慢热了,京都在北方,春季较长,可是桃花也都谢了。心里淡淡的,面上却带着忧虑:“是女儿不孝,两年不在老夫人,父亲面前尽孝,如今父亲又受了伤,云卿自然要尽快回去。”
云卿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吩咐到:“今日晚了,回去恐赶不上城门。吩咐下去,该打包的打包了,明日一早,我们回京。”
“是,姑娘!”玉兰得了令,下去传话去了。
云卿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两人,挥挥手:“你们也下去吧,寻高嬷嬷安排你们休息,等明日一起回京。”
“姑娘考虑的周到。”完成了主子的吩咐,刘嬷嬷松了口气,前阵子可是来了两三波,都被挡了回去,她心中欢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到底主子家现在乱着呢。
刘嬷嬷二人刚下去,依兰就跑了进来,嘟着小嘴,不情愿的问:“姑娘,我们真的要回去了么?”
云卿点点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开口。
“姑娘,午膳已经摆在东厢了,先用膳吧。”依兰看云卿也不是那么高兴,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扯着笑容说道。
云卿白了她一眼,起身去东厢吃饭去了。依兰吐吐舌头,自己又在姑娘面前出丑了?这边走着,云卿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邓平有信儿了么?”
依兰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走在后边,眨眨眼,提声回话:“没有,这几日也没个人影了!”
云卿没理会她口中的小幽怨,走着就到了东厢。
高嬷嬷将碟子摆好,云卿施施然地走过去,饭间无话。
下午,庄园子开始忙碌起来,丫头婆子们也整理了开去,云卿屋里的东西也都装了箱,住了两年,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小厮将拉车的马匹喂饱了,检查车辆是否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晚上,谢瑞君也没有回来,到了亥时一刻,云卿沐浴之后,就上了床。
庄子上的夜里并不安静,到处都是蛙叫虫鸣,平日云卿总能睡的舒服。可是今晚,云卿总觉得头重脚轻,翻来覆去好久,才入了梦乡。
“不要!”云卿一声惊呼,坐起了身子,只觉得小月复疼痛难忍,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发贴着鬓角,平日红润的小脸,也苍白地没了血色。
“姑娘,怎么了?”一旁软榻上守夜的玉兰惊醒,起身掌了灯,快步来到云卿榻前。
“肚子疼。”云卿轻蹙了眉头,声音有些发颤:“小日子提前了。”
云兰听了,心中一紧,先是跑到外间,冲院子里大呼了声,将依兰喊起,又快步进了屋子,侍候着云卿起身,换洗了衣物,收拾妥当。
“姑娘怎么了?”依兰揉着眼睛进来,房外汀凡汀悠也都起了,在门口张望,玉兰这么急的声音,大家多少也猜到了。
“姑娘小日子来了,快去煎药。”玉兰轻声说着。
“啊!”依兰吓醒了神,跳着脚跑了出去。
那边听到屋子里对话的汀凡汀悠已经到了厨房,还好,炉子上一直温着热水。汀凡打了盆热水,端了进屋:“玉兰姐姐,这儿还有热水。”
“嗯!”玉兰点点头,将毛巾热了,来到窗前,帮云卿擦身上的冷汗,汀凡默默的退出房间。
云卿的身子一直在发颤,玉兰担忧地很:“姑娘这次可是疼的厉害了?”
云卿摇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是疼,她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