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夫人心中一跳,急忙问道:“若是调理得当,不会有影响吧?”
她是女人,她自然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尤其是云卿还未及笄,若是于太医这话被传出去,云卿的婚嫁都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心中就更为忧虑。
“这很难说,就她的体质来看,即使调理的很好,也会较一般女子难受孕。”
门口的游廊上陷入了沉默,众人各怀心思,夏日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人一阵烦躁。
“好了,和三丫头说,孤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她,”三皇子拍拍于太医的肩膀,看着罗大夫人说了一声,又回头盯着于太医的眼睛,认真的说:“老于,三姑娘你一定要给她治好,算孤欠你一个人情!”
话刚落地,人就大步走开,一边等候的小厮一瞧,小跑着追了过去,只见俩人还低头说了几句,声音很小,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二人知道。
“书房有茶水,于太医陪老夫去坐坐吧。”
于太医抬头看看说话的罗远山,见他神色微动,知道他是有话和自己说,对于这位一心为国的老元帅,孤傲的于太医心底也是佩服的,所以没有拒绝,点点头,跟着罗远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门口,只剩下罗大夫人一人了,她微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碧和突然开门出来,扰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碧和见罗大夫人神情紧张,微微惊讶,她从没见过罗大夫人为了并不相关的一些人露出这样的神色,心中暗暗警醒,看来,素来不怎么来往的表姑娘,竟然不知不觉得了大夫人的心,自己也要小心的伺候了。
眸光一转,碧和宽慰的开口:“夫人不用忧心,表姑娘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罗大夫人拍拍胸口,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晋国公府也是越来越没落了!”
碧和左右看看,见没有外人,稍稍松了口气,这些话,实在不该出自罗大夫人之口。
“哼,这院子,可不是什么宵小能够进来的,尤其是公公病情的渲染下。”罗大夫人瞥到碧和的神色,冷哼了一声。
“夫人说的是,我们帅府的规矩自然是没话说的,”碧和不动声色的讨好道:“这也多亏了夫人这几年劳心劳力的打理,才让我们府里这般干净,现在京城哪家没几件腌臜事儿,也因此,大老爷更加敬重夫人。”
罗大夫人面上带了几分得色,是啊,京城哪个大户人家后院没几件腌臜的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若不是有自己这几年事事亲力亲为的,帅府后院也不见得就干净了。罗大夫人又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碧和,碧和样貌也是极好的,细眉大眼,皮肤白皙,最重要的身量好,那不盈一握的小腰,真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了。
罗大夫人又叹了口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敬重,呵!自己为罗家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罗家有规矩,罗家子结婚十年内不得纳妾。
也是这个规矩,才让罗家后院较一般人家干净很多吧,自己夫君确实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可是十年,十五年,马上俩人成婚就满二十年了,这几年,她几乎都不愿意面对镜中的自己。
敬重啊,他也是起了纳妾的心思吧,这些日子,竟然有流言说罗大爷有外室!
罗大夫人脸上带着苦笑,扶上碧和的胳膊。
碧和抬眼看了一眼神色变幻不定的大夫人,得了示意,点点头,一手撩起帘子,一手扶着大夫人进了屋子。
屋内,湿热的水蒸气蒸的人浑身都不舒服,可是罗大夫人并不在意,她踩着小步子,绕过屏风,见云卿倚着木桶闭着眼睛,看神情,似乎是睡着了。
依兰和玉兰躬身施礼,罗大夫人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她。
她们二人便起了身。
“照顾好你们姑娘。”罗大夫人静静的盯着云卿看了会儿,似是叹息般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又离开了。
云卿的睫毛,随着罗大夫人的离开,而轻轻颤了几下,最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热腾腾的水雾中,她的眸子似乎也氲了一股雾气,看起来有些迷离。
“姑娘,大夫人也是心疼姑娘。”玉兰伸手将云卿垂下的一缕发丝轻轻挽起,别在发钗中,睨了一眼云卿的神色,见她神色淡淡,也就没再多说。
“姑娘是不是担心大夫人怀了坏心思?”一边舀水的依兰突然插了一句。
这话让正在沉思的云卿都是一怔,然后脸上神色变幻,盯着依兰一阵瞧。
“莫非被我猜着了?”依兰看云卿这般看着自己,心中一惊,自己随意这么一说竟然说到点上了?
哼!接着依兰就有些不忿了,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家姑娘都已经这样惨了,这罗家大夫人心眼也太坏了吧!表姑娘那样活泼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就有这样坏心肠的母亲呢,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突然,依兰脸色一变,大叫一声:“糟了!”
“怎么了?”正哭笑不得的玉兰也被她吓了一跳,有些忐忑的问。
“玉兰姐姐,你说姑娘这几日吃的用的,还有这药,可都是罗大夫人盯着人准备的,她若是坏心的想害姑娘,那姑娘岂不是哎呀!”依兰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玉兰弹了一下。
依兰迷茫的看着玉兰。
“”玉兰转身绕过屏风离开了。
“呵呵,”云卿忍不住笑出声,心里的郁气似乎都散开了:“这种话切不可再说了,大舅母心善,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
“为什么啊姑娘?”依兰不懂了,然后想了想,眼睛亮亮的说:“姑娘是怕以后大夫人拿着对您的好,来要您报答么?对对,姑娘我们要慎重,若是大夫人以后拿这些来为难姑娘可就不好了,哼,还是存了坏心思的。”
“依兰。”云卿皱了下眉头。
“恩恩,姑娘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也不会让大夫人看出来的。”依兰很有主意的说。
哎,云卿往水里窝了窝,小丫头慢慢教,不急。
水成暗黄色,没有花香,浓浓的草药味刺鼻而来,完全不像是稀释过的,云卿怀疑就是大锅熬成的。不过比起上一次的水蒸药浴,这次显然是好太多了,云卿并没有觉得不适,相反,她觉得自己整个精神都放松下来。
平静下来的她,刚刚的梦魇又浮上心头,文昱,前世今生,你的死,都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