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儿气恼的推了一把王珊:“你走吧,既然嫌弃这里不如大街好睡,那你就去睡大街好了,捏占着我睡觉的地方!”
王珊被她这一推,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她按着眉心摇了摇头,猜想大概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养好,伤了元气,又在这个日子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被临风客栈那个无良掌柜给扔到大街上,也不知道她在街上昏睡了多久,定是受了风寒。
想到自己就这么昏睡在大街上,颜面尽失,她就不由得抱着身子打了个寒颤,心里泛起滔天怒火。
那掌柜的,定是受了张氏的教唆,才这般对待她的,若是不然,等到白日里那张世忠过来给她付了住宿的银两就可,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咄咄逼人,非要让她交银两呢。
王珊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客栈睡到了快晌午,都没有见到过张世忠的身影,分明昨日=.==里离开之前,他曾向自己再三强调,今儿一早定会再过来的,可是今日她在客栈遇到刁难,非但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反而倒是古家的二小姐来了,而且显然是冲着找她的茬来的。
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是住在那家客栈的?
王珊正在疑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记起来,那古二小姐不正是张世忠的表妹么?
想到这一点,她突然将牙齿要的咯咯作响,愤怒的猜测着,定是张世忠将自己在客栈的行踪告知给古二小姐的!
想到自己连日来受到的屈辱,她顿时双眼冒火,恨得咬牙切齿。
张家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早晚有一天,她要将自己受到的一切屈辱,全部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你去,给我抓些治风寒和跌打损伤的药来。”王珊见小乞儿盯着自己,她好像特别喜欢双手托腮蹲着的动作,而且打量起人来明目张胆,被瞧的浑身不自在,让她很是恼火,指着外面冷冷的冲小乞儿吩咐。
“切!我要是有银子能当乞丐?”小乞儿白了她一眼,直接站起身,伸腿从她身上迈过去,躺倒干草席子内侧躺下,拉了一件破旧肮脏的袄子盖在身上,背对着她指了指破庙的后面,好心的开口提醒:“这个破庙后面原来有个有草药园子还有好多干了的草药,需要哪些你自己去找!”
王珊一看她盖着的袄子,一想到这玩意也盖在自己身上过,让她顿时胃里一酸,险些作呕。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恶心压下,王珊还想冲着小乞儿恼火,却听见小乞儿传来微微的鼾声,显然已经睡下了。
王珊咬了咬牙,很想将她叫起来,可是手伸出去,视线就落在那脏的让人想吐的袄子上,顿时打了个哆嗦,赶紧收回手,唯恐沾染到自己手上。
她将手背贴在自己额头上,发现果然有些烫,自己身上如今也身无分文,想到小乞儿说这破庙后面原本有个草药园子,倒是可以去看看,反正自己在香庐的时候,也没少研究过草药,想着如果是治疗风寒的话,自己大概还是可以的。
于是王珊吃了的撑起身子,往破庙后面走去,等到屋子里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了,那小乞儿突然坐起身,探着头偷偷地破庙后面忘了一眼,眼尖的瞧见王珊远去的背影,立刻往将身上的破袄子嫌弃极了的扔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熏死我了,我怎么就傻得给自己找了这么件衣裳!”小乞儿食指搓了搓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让她险些作呕的脏袄,然后起身瞧瞧的往破面后面走去,蹑手蹑脚的跟在王珊身后,盯着她往后面的园子里走去。
王珊其实一出来就后悔了,外面乌漆嘛黑的,冷风阵阵的,冻死个人了,再加上树梢上偶尔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让她胆战心惊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不找些药草治治自己的风寒,就得回去歇在那张恶心袄子旁边,她还不容忍着冻上一会儿,找到草药嚼了呢。
王珊沿着破面的甬路,往前走了两个拐弯,还真的瞧见了一个篱笆院子。
不过说是篱笆院子也着实牵强了一点,篱笆原本是用一节节的树枝围成的,不过眼下早就没了篱笆的模样,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甚至因为长年累月风吹雨打,都已经腐朽断成了渣渣。
王珊小心翼翼的抬腿踩着篱笆进了园子,果然瞧见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尽是些已经被风干了的药草。
说实话,她虽然研究过药草的书,可是真正见过实物的,除了香庐中作为香料辅料的草药,其他的整株药材,见得并不是很多,是以院子里好多的药材她都说不上名字来只好找些自己有把握认识的,然后在根据记忆中那些治疗风寒的方子对应上。
结果没多时,果然还真让她凑齐了一分治疗退热治疗风寒的药材。
至于跌倒损伤的,她昨天已经找大夫瞧过了,并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是以只需要找些祛肿化瘀的即可。
结果找这幅药,就花了王珊很长的时间,好在最后她瞧见了篱笆旁边一株已经干得几乎没了形的三七,她记得三七是很好的消肿化瘀之药,没想到这里还有了那么一大珠。
王珊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株三七,虽然隐隐约约还能瞧出来些模样,可是因为天气原因,这叶子早就月兑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了,叶子不能用,就只能瞧瞧地下的根茎了。
她伸手抓住那一株枝丫,用力拽了拽,发现纹丝不动,而且只要她稍微一吃力,背上就像是被敲了闷棍一样,痛上加痛。
龇牙咧嘴的抵过一波疼痛,王珊只好放弃徒手去三七的根茎,站直了身子,在黑暗中眨着眼努力打量了一下四周,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工具。
那是一把楸镐,因为时日久了,木把手已经断了,王珊将楸镐从倒下的篱笆底下拽出来,也不管上面沾了多少土,拿起来就冲着那田七刨了下去。
结果就在她刨了几下的时候,突然只听哐当一声,她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被震麻木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楸镐突然跑到了什么硬东西上。
王珊心思一转,觉得这地下刚才的声响绝对不是碰上了石头,莫非有宝贝?
她想到这,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被人藏在底下的银两,顿时心花怒放,赶紧凑上去,直接用手将周围已经松动的土壤扒开,结果果然瞧见了底下一块平整的东西,模上去像是个铁质的箱子。
王珊顿时激动起来,赶紧拿起楸镐拼命的刨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将底下这物刨出来了个大概形状。
她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是个箱子,只是遗憾的是箱子并不大,就是装了银两,怕是也装不了多。
王珊撇了撇嘴,扔掉手里的楸镐,蹲到那箱子旁边,用手吃力的将箱子从土里弄了出来。
箱子确实不大,大概也就只有她的手掌长出来一截,上面挂了一枚精致的挂式小锁,已经锈迹斑斑了,将上面落的泥土吹去,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这小箱子。
她晃了晃那把小锁,左右扭了扭,并没与断开,她只好将小箱子放到地上,将视线落在脚边的楸镐上,伸手拿起来冲着箱子比划了几下,又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敲了上去。
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是以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一下一下的瞧着那锁扣,大概瞧了十几下的样子,就听见吧嗒一声,锁断开了。
王珊赶紧扔掉手中的楸镐,看着那被敲断了锁的小箱子,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双眼往小箱子伸出手去。
咔嚓一声响,她终于将那箱子先开了。
王珊没敢立刻就去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她逼着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睁开眼睛,往箱子里瞧去。
结果王珊瞧见里面的东西后,顿时瞪大双眼,一脸错愕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抓拿了出来。
箱子里面只有几块碎银子,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充其量不超过二两银子。
王珊顿时失落的叹了口气,摇摇头瞟了瞟白眼。
害她白高兴一场,就这二两银子,够干什么用!
她的视线落在箱子里,结果透着微弱的月光,发现箱子底下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张折起来的纸。
王珊眼神一闪,赶紧将那纸拿起来打开,结果又让她大失所望。
不是银票,而是一封信!
一个破箱子里,只藏了二两银子不说,竟然还放了一封信!
这……这可真是……真是……
王珊失神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想要恼火,求知道自己改冲谁发火。
她就没瞧见过,什么人藏银两就只藏了区区二两银子的,有什么意义!
王珊摇着头,将信随手展开在地上,就着微弱月光不屑的瞟了一眼,目光就要匆匆闪过。
结果就在她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信上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毒方?”王珊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然后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就心中一动,立刻将那信纸拿起来,仔仔细细的读了起来。
“见信展:吾不知见此信者何人,吾乃忻.城县人事,落魄安身与此庙中,深知命不久矣,吾不惧死,唯一一事乃心中之遗憾。吾家有祖传毒方一贴,自古于今,百年之余,靠此毒方,得银钱宅院数干,奈何此毒方传与吾手中,却不得传与后人,而今只有初次下策,望有缘之人拾之。”
信得后面,便是书信之人所言的毒方。
王珊将那毒方看了一遍,只觉得研制此毒之人,竟是如此歹毒,中此毒之人,乃收世上最严厉的酷刑般,苦不欲生。
她又看了那毒方摇了摇头,这种毒方还是不要见世的好,这么想着,她伸出手就想将此毒方撕掉,可是还没有到等到下手,自己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的痛,像是一刹那全部回归痛发一般,痛得她四肢百骸疼痛难捱。
王珊痛的跌在地上,咬着牙忍着痛,不停的呻,吟着。
也正是这痛楚,突然提醒她,张氏给她带来的种种屈辱,让她依稀间就名声扫地,身无分文,甚至还遭受毒打。
这痛慢慢的转化为她的满身怒火,只觉得张氏与她之仇,不共戴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珊身上的痛终于消散去了些,只有全身的酸痛。她趴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夜幕中,那快要圆满的月亮,好不容易将心头的恨意也强压下去了些,好一会儿,她才吃力的坐起身,手上碰到了刚才被她疼痛间扔在地上的信。
她恍恍惚惚的将目光落在信纸上,看着上面的内容,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她突然眨了眨双眼,匆匆的拿起那信纸,再次读了起来。
这次,她是十分认真的将信读了一遍两遍三遍,直到信纸上的内容,被她记得滚瓜烂熟,她突然随手将信纸扔到那个挖出箱子来的小里,呵呵的冷笑了几声,才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道:“古夫人,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今日种下什么因,他日就要得到什么果。既然你将我捉弄到这般,就等着我好好的回敬你吧。”
王珊望着天上的月,冷冷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冷意和狠厉,在看她的双眼,仿佛冒了光一般,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与决绝!
苗灵儿坐在树上,低下头静静的看着王珊,将她的话,全部听到了耳中,才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笑,飞身而去。
一道黑影带着风从王珊身后飘过,正被满腔恨意充斥心神的她,顿时吓了一跳,迅速的回身,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哪里还有什么鬼影子。
树梢上的夜猫子再次叫了几声,听着瘆人的很,王珊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全身由内而外的冒着冷意,赶紧将那张纸用土埋起来,然后将银子塞进怀来,匆匆的往破庙跑了去。
而扮成小乞儿的苗灵儿,已经趁着夜色匆匆的回到了古娇香的屋子,将王珊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
“鱼儿上钩了。”古娇香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苗灵儿,好笑道:“你也太心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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