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沙般转瞬即逝,日头渐高。
长安城最为繁华的闹市“都会市”,现如今十分冷清。
执行死刑的监斩候望着高高的日头,甚是奇怪,以往这个时间围观等着行刑的人总是把整个闹市围的水泄不通,可今日甚是奇怪,不禁没多少人,就连仅剩的部分人也匆匆忙忙地不知往哪里赶。
“大人,这没几个人,今日这刑……”,小判官看监斩候的脸色不好,立马上前。
“没人看不就不行刑了?你脑袋让驴给踢了是么!”一个脑蹦打在小判官的头上。
“不是,大人,我听说,谢氏药铺那边停了三四十具尸体,具具恶臭难闻,在那边闹腾了一上午了,官府的人却没有一个去的。”小判官不死心,仍想巴结一下监斩候,显摆一下自己听到的。
“给我闭嘴!”
小判官话说的不是时候,却也没说错,这往日里十分热闹的都会市现在变得稀稀落落,人却都是挤到了谢氏药铺围观。
日头渐高,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一刻钟之约已到,别说谢文才的人影,就连谢文才的皮毛都看不见。
人群中对所谓药铺掌柜的种种猜测,大部分都是对谢文才的诋毁。
虽然嘴上生生念着谢文才做种种恶行的可能,却是没有一个见过谢文才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
听了小丫头的话,根本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没头没脑的在那里妄断!
可气的是,这些人还不止一个,一听说时间到了人还没有来,便一传十十传百,瞬间人群沸腾了,不知是谁开的头,满是泥土的胡萝卜正正朝着管家的脑门砸去,紧接着,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通通往管家站的位置扔去。
混乱的场面夹杂小药童手中咚咚作响的梆子声,还有尸体散发的腐臭,整个场面乱的不可开交。
管家想阻止,可拼了老劲喊出来的声音被这乱糟糟的哄闹声埋没。
拥挤的人群越来越挤,其中一些人被挤得无处可站,却依旧攒动着,朝着管家所在的方向骂骂咧咧,说出的话,很是不中听。
更有甚者,冲向管家所站的药铺门前,直接想动手,被小丫头带来的人拦住了。
唯独小丫头还有三十五具尸体所在的地方没被侵占。
管家也是上了年纪的人,那经过这么折腾,躲闪的时候,把腰给扭了,还不能走开,只能忍着疼痛,接着控制场面。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有听他说话的。
“诸位爷!”
“嘘!别说话,听那个小丫头说!”
结果,小丫头一开口,在场的人渐渐噤声,又是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安静下来。
“大家安静下,听小女子一言。”
“我们给你作证了,那药铺掌柜定是心虚。为了赚黑心钱,什么事情都干!你想怎么讨回公道,我们替你做主!就不信他们能欺负的了我们这么多人!”
“就是,就是!”
有人义愤发言,就有人随声附和。
“小女子不胜感激。这三十五条人命自然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你想怎么抵?”
忽然,拥挤的人群中闪开一条路,只一句冷冷的语气便让人不寒而栗。
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眸子酷若寒星,剑眉浑如刷漆,脊背直挺。
只看他通身的气派,一席巧绣绿纹的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子,腰间是翠绿色翡翠腰带扣,脚上则是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绾成一个发髻,没入发冠,来人往那儿一站,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正是想来凑个热闹的柳慕烟!
刚一赶来就听到这群人趁谢文才不在,想擅自给他安加罪名。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打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柳慕烟身上。
众人一看此人非富即贵,不敢妄加言语,万一一语不对,说不定,得罪了权势,小命不保!只有几声窃窃私语,在讨论来人是谁!
柳慕烟平日不出门,这些市井小儿怎会见过他。
众人大都畏权,也却是有不害怕的,就是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权贵又如何,在她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活人,一种是死人!于是淡淡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与你何干?”
“既然与我无干,那就不要瞎掺和!”小丫头一脸怒意,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敢搅和她的好事!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敢拿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怎样。
柳慕烟双眼一眯,知道这个小丫头不是什么善茬,现在看来,这个小丫头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虽与我无关,但是你污蔑无辜之人这就和我有点儿关系了!”柳慕烟往前走两步站定,慢悠悠的说这话。
小丫头冷哼一声,她当是什么人,长得这么气势威严,也不过满嘴仁义道德,这种人对她来说最没什么威胁,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只需一下,他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给你举句忠告,少管闲事!”
柳慕烟也冷哼一声,闲事?呵!这闲事他还就是管定了!
药铺门口,管家和小药童站在正中央,看着来人,虽不认识,却是感激不尽,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最是及时了。等他们掌柜的回来,一定得告诉他,让他好好谢谢这位公子!
“你别在这里了,快点儿,你直接去,找一匹马厩里最好的马,赶紧去城外东郊,有个谢氐药铺,谁都不要说,亲自去,找到一个叫小八的人,快把他找来!”管家的随手抓个人就安排他去找谢文才,抛出去的鸽子没有一个回来的,这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一个回来的。
被命令去的人,正是待在管家身边,那个采药的小药童。
谢文才想接的人因为皇命,死活不肯跟他离开那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处。
谢文才看着那个小老头犟犟的背影,没了主意。
忽然,药王孙思邈只觉得脊背一疼,接着被敲晕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