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应和着壁上的几重回音,显得更加宁寂,完颜绛疏咽了咽口水,双手抓住了夜烬的手,和他距离又拉近了些,但是不敢躲在他身后,生怕后头也会出现什么怪东西……
走了三百多步的距离,窸窸窣窣地,听到了远处的一点小动静,夜烬停下脚步,示意完颜绛疏也停了下来,闭眼细听。
没错,是脚步声,前方的脚步声,再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具体是什么听不清楚。
但前方什么也没有。
夜烬抬眼,一掌握住她的双手,加快了步伐。
果然,如夜烬想的一般,有个左右拐角处,而声源处,在右边。
夜烬拉住完颜绛疏,躲在拐角处,火折子也离路口远了一些,微微侧过头去看,那方向确实有一处微弱的光点。
光点&}.{}前,两个黑衣女子,斗篷已经揭下,露出了不太明显特征的长发。
其中一女子侧过头看另一个女子:“你果真确定是这条暗道?”
这声线,连同完颜绛疏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这不是……慕兰么?
另一个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大人,我早些年和陛下来过,对面那条路很长,尽头是死胡同。”
“那这条路还要走多久?”
“再绕几个弯道就到外头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是完颜昊的贴身婢女,茹兰!
她叫她大人?
夜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以为这个慕兰那么神奇,能够掐好时间等着完颜昊微服私访和她偶遇?她又不是阙池。何况,她根本不在宫中,却早把形势参透得了如指掌。
果然是有内应的!这个茹兰跟了完颜昊十几年,据说也是以美色上位的,这些年容颜已旧,完颜昊才没有多喜欢她了,这次南巡,说不定还是她出的主意,一是稳固她们那方的地位,二是完颜苍穹已经长大,完颜昊必定独宠于他,再者,完颜烈阳难以再下手。难道从进宫前就是她的人了?
这女人……很厉害嘛。
完颜绛疏看着夜烬淡淡勾起的唇角,有些不解,但更加不解的是……那两重声音,简直就不是她能够想象得到的。
慕兰疑惑地蹙眉:“等等!为什么是到外头?不是密室么?”
“既然万峰塔内看不出什么秘密,也就只有这条密道有些古怪了。十年前我和陛下来过,虽然……”
“虽然什么?”
茹兰低头,声音小了些:“虽然什么也没发现。”说罢,立刻抬起头,“可是大人你那么聪明,肯定是可以发现玄机,助苍穹殿下顺利登基的。”
顺利登基?夜烬挑起眉头,难道她们去的方向,有夺得天下的秘密?闻言,不禁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
“我想,万峰塔作为禁地或许只是一个摆设,关键是这密道的入口……”
慕兰点头:“有道理,那继续走便是了。”
夜烬回过头,对她淡淡一笑,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完颜绛疏点头,绕到他面前,可手却始终紧握着他的,看着那两重背影,面带疑惑地挑了挑眼:“姨母?是你吗?”。
二人警惕地回过头,惊慌了片刻后,又强装镇定下来,慕兰假笑:“疏、疏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完颜绛疏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嘟起嘴角,佯装无辜:“是疏儿贪玩,不小心跟了过来,打扰到姨母了么?”
慕兰已经笑着,只是嘴角有些不自然地发颤,正要开口,稍稍站于她后头的茹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茹兰站到前面,轻轻一笑:“大公主是如何进来的呢?这地方可不好玩……”
完颜绛疏微微侧头:“我和夜卿一起来的。”
说罢,夜烬也缓缓走出拐角口,行过一礼:“娘娘,万福。”
两人一怔,茹兰更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夜、夜大人也在啊……”
慕兰微微低下头,先前光顾着打听皇嗣和朝中大臣,也是最近才知道了关于夜烬这个人的事情。
虽然是御医,和朝中并无多大关系,现下是完颜绛疏的随行御医,她是知道的,至于他的底细,现在才模清楚一点点而已。他先前也是皇上相当器重的臣子,地位和国师阙池举足轻重,据说很多事情都问过他们两个的意见,即使不是分内之事……
这么说,这个夜烬也算个厉害角色,他比完颜绛疏得宠,自然……没有完颜绛疏那么好骗了……
这可如何是好?
微微抿了下唇角,继续笑道:“夜大人,这宫内禁地,你一个外人进来,恐怕有些不大合适吧?”
夜烬轻轻挑眉,从容地浅笑着:“那娘娘呢?”看着顿时哑言的她,负手而立,慢慢转身,背着她走了几步,悠悠地道,“娘娘还未参加过封后大典,也算不上是皇室成员,茹兰大人就不用说了吧?”
闻言,慕兰有些恼羞成怒地气结:“放肆,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更不是皇室成员,你凭什么进来!”
只是,还没好好发泄一通,就被茹兰用力拉住了衣襟,慕兰抬头看她,只见她慌神地摇着头,声音压低了许多:“大人,不可!”
慕兰立刻敛神,按耐着心中那份不解,总之,在宫里,还是多听听茹兰的吧,慢慢敛下情绪,朝夜烬的背影微微一笑:“夜大人莫要介怀,本宫只是有些太着急了。”
“呵。”夜烬淡淡一笑,到底是没有接应她的道歉,慢慢转过身来,道:“皇上命臣做大公主的随行御医,自然是要随行跟着的,再者,大公主可是如假包换的皇嗣,完颜皇室的皇长女。”
“那也不能……”
“也不能私闯禁地?”夜烬挑眉,依旧勾起颇有深意的笑容。
慕兰哑言,她哪还有什么资格说他们闯禁地?她可是最先进来的。怎么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自己打脸一般?
真是又气,又怕……
想罢,慕兰微微笑着,决定先服软了:“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