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祁荣一出乾明殿,卫安便跟了上去,耳语一阵,又将手里的珠子递上,祁荣眼睛微眯,嘴角抿得紧紧的,卫安见了便退了下去,暗道,这下又有人要遭殃了。“王爷?”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陛下。”祁荣丢下话便转身去了偏殿,刚好看到林公公。
林公公笑着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奴才参见王爷,这个时辰王爷过来可是来找陛下的?”
祁荣颌首,“陛下可在御书房?”
林公公凑近低声道:“陛下正在梳洗,等会要去皇后宫中用早膳。”
祁荣点点头,扔了一人荷包过去,“给你孝敬你义父的,剩下的自己喝茶。”
林公公忙接过,用手一捏,便露出会心的笑容,这荣王爷在朝中越来越得陛下看重,他自然也乐意讨好,昨天甄家小姐掉进华液池而王爷在请了蒋太医进甄府后又连夜再请一次,想来那甄小姐是受了大罪了,这会荣王爷来找陛下怕是要寻人麻烦来了。不过,这些与他一个内侍又有什么关系呢?
御前侍候的正是关公公,一个白面无须四旬的圆脸公公,一双含笑的眼睛让人极易忽视他手中的权利,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荣王爷今儿怎么还在宫里逗留没回府休息呀?”
祁荣面色并不怎么好,“劳烦关公公帮本王通报一下,本王要见陛下。”
关公公一弯身,“行,王爷请稍候,咱家这就去通报。”
只见关公公进去刚露了个面,宗帝便问道:“可是荣亲王在外头。”
关公公笑得眼儿微眯,“陛下圣明。”
宗帝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关公公迎了祁荣进殿,祁荣跪膝行礼,“臣弟见过陛下。”
宗帝一抬手,“起来吧,自家人不用客套。这大早的不回府好好休息,怎么跑朕这里来了?”
祁荣双膝着地,“臣弟今来冒昧打扰皇兄,还请皇兄为臣弟做主。”
宗帝眼睛微眯,与祁荣极为相似的眼睛放出利芒,“哦,先请来说话,想让朕怎么为你做主?”
祁荣先磕上一头才起身道:“陛下,臣去江南扫贪官清吏治,是不是奉陛下之令?那单子雄父子三人的罪证是不是属实?是不是陛下下令将他们压入大狱的?”
皇帝转了转左手大拇指的玉斑指,“荣王说这话是何意?”
祁荣面色一整,高声道:“臣刚开始下江南时清吏治时,便多有阻扰,后来更是几次三番地遇袭,还好臣弟命大,得圣下庇佑最后才安然归来。没成想,却因此与人结仇,害得未来王妃在宫中被人暗害险些丧命。陛下,若是臣弟在外为君分忧家人就要糟受如此报应,那臣请陛下以后不要再派臣弟任何差事,臣弟就只要当一个清闲王爷就好。”
皇帝脸色暗沉,沉声问道:“荣王这话可有证据?”
祁荣一甩衣裾,单膝着地,“陛下,九娘进宫的时候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随身侍候,落水时更是有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在一旁看着,那华液池附近更是没有断过人,九娘究竟是怎么掉入华液池中,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淑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担保说九娘是踩了鹅卵石掉进华液池的,可最后却没见到那颗鹅卵石,到是卫安在九娘掉下的地方找到了这个。”说完便将手中的珠子举起。
关公公接过递给了皇帝,皇帝拿在手里看了一会,望向关公公。
关公公细细一下,道:“禀陛下,这是陛下初登大典时西岐上贡的猫眼碧玺手串,当时一共上贡了九条,取九九归一之意。当时您给了太妃,皇后,懿贵妃,淑妃还有德妃各一串,剩下的四串收在库房里,说是准备赏给公主们的。”
皇帝再一次接过细看,“你这样一说,朕到是有些印象了。这样说来,那甄九娘不是踩到什么鹅卵石,而是踩到这珠子了?”
祁荣道:“陛下,九娘说当时不但踩到了珠子还被人撞了一下,这才倒入华液池的。否则怎么会那样的巧,连着丫鬟一起掉进去华液池的?”
皇帝侧目,“荣王是说那甄九娘是被人撞进去的?”
“还请陛下明鉴,如今九娘和身边的丫鬟都说有人撞了她们,可淑妃宜嫔张婕妤却一口咬定九娘是自己踩了鹅卵石滑进华液池的,各执一词之下,皇后娘娘也只得判定淑妃等人的供词。可臣却想,那华液池旁那么多内侍宫女,怎么可能还留下鹅卵石,要知道如今正是华液池最美的时节,去那里赏花的妃嫔时时都有,怎么那样巧,鹅卵石就被我家九娘踩到了,还掉进了池里。陛下,九娘都向皇后娘娘请旨收回赐婚了,您说,臣弟等了这么多年容易吗?若不查清,九娘还以为臣弟处处都是仇敌,要置臣弟和她于死地呢?”
皇帝脸色终于大变,思考了半晌,才妥协道:“好了,不用危言耸听,朕知道你是想替那甄九娘出一口气,朕会处置此事的。以后这仇敌和死地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若是被一介妇人吓破了胆气,那我大周臣子还有忠心可言?还有正义可言?”
“陛下,若是臣弟一人,就是死又有何惧?只是臣弟心寒,若后宫妃嫔依仗着陛下之威肆意枉为,任意打压命妇,残害她人之性命,臣弟想,那些命妇会怎么样的害怕?她们的夫君又会怎么样?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治民治世?还请陛下深思。”
皇帝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急速转动,上次江南之行之所以会推到这个新任王爷身上,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些大臣们都知道背后之人有谁所以不敢接手,怕遭到报负呢?这次的淮南贪污案也没人敢接手,是不是又与宫里人牵扯上了呢?
“关益,传朕口谕,淑妃若拿得出猫眼碧玺手串,则禁足三个月,若拿不出完好的则降为顺华迁出章华宫正殿,宜贵嫔夺其封号,张婕妤降为选侍幽居冷宫,让皇后晓喻六宫。”
关益闻言倒吸一口气,低头领旨后转身,出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得笔直的身影,一副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心里一紧,以后可不能得罪这荣王呀!陛下的性子他跟着三十多岁再了解不过的,对后宫的女人最是淡然不过,可却又最为护短,自己可以动,却不让别人动,今天荣王爷能逼得陛下对淑妃娘娘几人动手,真不可小觑呀。不过想回来,这两人不愧是流着同样的血脉,都是护短之人。只不过相比之下,陛下更为看重江山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