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是申正一刻,红缨敲响了屋门,神色微急,“娘子,三娘不见了。”
说到三娘时,苏拂愣了一下,才想起红缨口中的三娘,是她方才从中年男子手中救回来的小丫头。
她起身看向红缨,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婢子下楼去船舱上的厨房看了一眼,可等回来时,三娘便不在了。”
这是在船上,且船早已开动了,这小丫头再怎么跑,也不会离开这艘船,比起红缨来,她倒是镇静不少,“屋里可少了东西?”
红缨摇摇头,“没有。”当她发现三娘不在室内之后,便下意识的看了眼带来的包袱,包袱没有解开的迹象,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没动。
三娘年纪尚轻,这船舱闷的很,大抵是太无聊了些,才出去透透风的。
“去甲板上看看吧!”苏拂随口道了一句。
三娘是她从中年男子手中救出来的,若非怕要费尽心思再救一遍,索性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随着红缨一起走过过道,到了甲板那里。
这会儿是饭时,一般的船客都在房中用餐,甲板上这会儿不怎么会有人的。
她同红缨方到甲板上,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稍许缥缈的声响,“你们放开我。”
这声音很是耳熟,尤其是其中的惊恐与害怕,在几个时辰之前,她们刚听过,不用看见人,已经足以判断,她们找的人就在这里。
眼前的遮挡物随着她们的步伐渐渐退后,两名年轻郎君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在那两名年轻郎君的中间,则是消失不见的三娘。
“三娘。”苏拂皱着眉唤了一声,那两名正在上下其手的年轻郎君这才扭头看向这里,年轻郎君的眉目也显露在她眼前。
这两人正是苏拂刚上船时,见到的自命清高却文采一般的人。
更莫要提此刻两人的行径,堪称猥琐至极。
之前三娘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这两名郎君定然也是知道三娘的身份,不然不会在这等人来人往之地如此大胆张狂。
夹在中间的三娘听得她的声音,跟着回过头来,哭丧着脸,“郎君。”本想挣月兑这两人的魔爪过来,可奈何这两人横着手臂,将三娘挡的严严实实,根本不给三娘挣月兑的机会。
这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肆无忌惮。
苏拂不由得叹了一声,看向这两名郎君的眼神更为冰冷,“两位,这小丫头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过来的,船上众人皆知,你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其中一名郎君却是挑眉道,“兄台,这个小丫头姿色不错,不知兄台可否送个人情给我们?”
这么开门见山直接开口要的人,显然是不多了,自然脸皮比之常人,也不是一般的厚。
那两人嬉皮笑脸的看着苏拂,正等着她同意。
在他们的观念里,妾室都能随意送人,何况仅仅是个买来的丫头。
按理说,三娘年纪轻,身子青涩,还未长成,这样的女子,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哪里会有人对三娘感兴趣的?
她轻咳一声,“两位郎君的爱好倒非一般人可比拟,我同两位郎君素不相识,若是送个人情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不过……”
两人一听有戏,双眼都放了光,嘴角的笑意更深,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她回过头看了红缨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这才面前两人,“仅送这丫头怎能称作人情?既送,也要送个大的。红缨,去将好东西送给两位郎君。”
红缨应了声,施施然的走到那两人面前。
这两人一副心思都在红缨的身上,红缨的年纪虽然大些,但比之三娘,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红缨受着这两人黏黏腻腻的目光,只觉心中恶寒,强忍着走过去,对着两位郎君轻轻一福身子,还未起身,遂即踹了其中一人一脚,伸手将三娘从其间拽了出来,借力推三娘到苏拂身旁。
再然后,只见红缨几番动作,这两名郎君双双入水。
此时虽近夏日,可江水还是冷的,两人掉进江中,双手拍打着江面,费尽力气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
红缨就站在一旁,出声提醒,“听说,若是落入水中不四处挣扎,人总是会渐渐浮上来的。”
落水的两人本就惊慌,如此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竟然真的停手不动,等着自个儿浮上江面。
早在两人落水之前,苏拂便带着三娘离去了。
这会儿甲板上除却红缨之外,再无他人。
红缨站了片刻,才在水手附近大喊了一声,“有人跳江了,快来救人啊!”
等见有水手跑着过来了,这才顺着这边的过道,朝船舱去了。
等水手将这两人救上来了,这两人已奄奄一息。
可就算这两人想指认什么,偏偏甲板上已再无别人,更是连证据都不曾有,只好吃了这个闷亏。
苏拂带着三娘到船舱去,这一路上一句话也未说,三娘就这么被吓住了,什么也不敢说,只好忐忑的低着头。
等到了屋内,她才问道,“你出去做什么?”
三娘小心翼翼抬头,方才吓得泛白的面色此刻稍稍回暖,“我在船舱中闷的很,这才想着出来走走。”
“果真如此么?”她加重语气。
三娘听了这话,双腿都有些打软。
屋中静的使人发怵。
一盏茶的功夫,三娘仍是什么话都未说出口。
她有些倦了,知道红缨早已守在门外,出声唤了红缨进来,吩咐道,“将她带走,好好看管,等上了岸,带到花街柳巷,发卖了吧!”
红缨还未答话,三娘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郎君,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斜睨了三娘一眼,没有开口。
三娘哪还敢瞒着,只好和盘托出,“我不是江宁人。”
说出第一句后,其他的说起来并无多大阻碍。
“今日那个人确实是我爹。”三娘开口,已声泪俱下,“我家中还有个年长六岁的兄长,因着家中无银,兄长娶不到媳妇儿,我爹便想把我卖到青楼去,我逃过许多次,用过好些理由,可没有人信我,今日在我爹带我去青楼的路上,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因此才对郎君扯了谎,又怕郎君发现,才想着离开,可谁知到了甲板上,竟然被人盯上了。”
这一说不打紧,竟是从一开始,三娘口中便谎话连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