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的恩师,是晏朝的隐士宗匠,才德学识都很出众,虽然终身不出仕,但名望在晏朝可是高得很,先帝爷曾多次礼拜他为太傅,他都不为所动,永安王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他平常都不住在京都,而喜周游四海,今已高龄八十了。
周萱是定毅侯府的嫡女,定毅侯夫人在八年前病逝了,定毅侯夫人的外祖家与宗匠有着救命之恩,弥留之际,定毅侯夫人将周萱托付给了宗匠。
因此,虽然周萱跟着宗匠时常两三年都不曾回过京都,但在幼年时,她可是在永安王府住过一段时日的,跟永安五府的大小姐晏清嫣、二小姐晏清然的感情都十分要好,而晏庭钧作为永安王的独子,自小便是被他的大姐戏弄逗乐,连带着周萱也不怕他,缠他缠得要紧,对于周萱,晏庭钧那是条件反射,少时的成长与回忆,可是带给他太大的“折磨”与“痛苦”了。
好容易他熬到了他大姐出嫁,而周萱也跟着宗匠四处出游,几年都不知踪影,他倒是渐渐地把这周萱这号人物给忘了。
乍然一见,就如同当头一棒,这日子过得太舒适,为非作歹、无拘无束的过了几年,突然周萱一下子就回了京都,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期,他在府里,被这三个女人欺负的日子。
他想逃。
周萱又不像其他人,可以打,可以戏弄,可以惩戒,她也不是男子,所有他能用的手段都不能用在她身上,而且他娘永安王妃待她就像亲生的似的,连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永安王府身份最金贵的世子,都没她那么得宠,伤了她一根头发,不仅他三姐、妹妹要找他算帐,就连他娘和他爹也要大义灭亲,仿佛他才是个外人似的,统一行径要为周萱主持公道。
在这里头,也就只有宗匠老先生还是个明事理的,每一次都帮着他,所于对于宗匠老先生回京,他倒是想念欢迎的,可是周萱。
他抬头望天,觉得心有些发慌,心里滴溜溜地转着坏主意,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周萱这个缠人精忙碌起来,没有时间顾得上来烦他。
因为这一个缘故,晏庭钧一下子没想起来要去王家谢恩的事,就是想起来了,他也没这个时间,因为宗匠老先生此次回京,同行的还有他的另一个弟子和这个弟子的女儿,年龄与周萱周岁,因此他爹永安王爷令他带着这些人在京都各处游玩,尽地主之仪,想他堂堂一个世子,还有着一个响当当的名声,竟要沦落到给人当向导的地步,他就忍不住想要问一声,到底谁才是他永安王府未来的主子。
而在王家,众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永安王世子登门。
二四房的几位姑娘已经是从开始的嫉妒到现在捂着嘴偷笑了,她们只要一想到三姐姐王辰这几日的语气与做派,仿佛她就是要当世子妃的人了,谁知人家永安王世子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别说要登门道谢了,就是连个谢礼,连叫个奴才来带个消息,也不曾有,她们就觉得好笑,三姐姐这谱摆大了,竟成了笑话。
而王辰看着她们幸灾乐祸的笑容,也是一边脸通红一边对永安王世子恼恨得很,自己好歹还真的是救了他的性命,他就是再不济,再会戏弄人,再恶刹,也不该连她也戏弄了,害她被当成笑话,给府里的人当娱乐谈资!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就想着这永安王世子是个不靠谱的,可没想到竟不靠谱到连个谢礼也没有,倒让府里的人这几日都心情紧张,想着他来了该如何接待,又该如何为王宁的事情解释一下,谁知倒好,人家竟还将她们王家一府的人都给戏弄了!
“好了,辰儿救了世子这件事情,从此后,谁都别再提了,也别说出府去,人家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咱们若是往外说了,倒还显得咱们家像是有目的似的,就这么过去了,你们也别在心上,都回去玩儿吧。”老夫人说着就站了起来,走进内室去。
各位姑娘也都看了一眼大夫人和王辰,方才掀帘出去了,一出去,这些姑娘便是又开始八卦热闹了。
而荣鹤院里,大夫人生着闷气,王辰也红着双眼,她们什么时候这么被羞辱过?眼巴巴地等着他上门来,谁知竟连个消息都没有!这也太欺负人了!
“走吧,你以后也别想着永安王府了,娘给你找门好的亲事,不比那恶刹好得多?”大夫人低着声道,一边站了起来。
王辰听了,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跟在大夫人身后,没有说话,一边擦泪一边走了出去。
王紫和王诗王容一起走,王容是今天方才过荣鹤院请安的,对于王辰救了世子这事,她听说了一些,今日见二四房的姑娘都在有些幸灾乐祸,她对王辰倒是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这些人日后也是会如此笑她的吧?
而王紫也觉有些不可思议,饶是她觉得永安王世子纨绔,可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礼貌,王辰好歹救了他上来呢,他看不起王家,不登门道谢,可也理应派个人送些谢礼,才算是尽了礼数,现在倒好,以前积累的问题还没完善解决,王家又被他戏弄了一番,这让王家人怎么想这永安王府的做派呢?
和王诗王容分开走后,王紫便回了自己的院里。
王儒随后就进来了,对她说道:“妹妹,有天大的好消息!”他说着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
王紫正练着字,听了这句话,便放下笔,回头看他,笑道:“哥哥又有什么好事情要告诉我呢?”
王儒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耶揄,只是这回他倒是没再说废话了,而是眉飞色舞的道:“你可知咱晏朝的名士,永安王爷的恩师宗匠回京了?他如今在园春楼里,广邀天下学士去听课,大哥哥和二哥哥他们明日都去,我也打算一起去听一下,那是宗匠老先生呀,能听他一席话,可是多大的荣耀!真没想到,我竟也能去听一下,虽然我书读不好,可是这宗匠老先生素来有名望,天下的学士谁不对他推崇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