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京城发生了一件影响不小的事。一首这几天在京城流传很广的七言律诗牵连了十几个学子入犾。
这首诗与当年谋反不成而被囚禁的荣亲王有关。荣亲王说起来其实还是个爱民如子的王爷,当年先帝爷行事荒涎,后宫女子数不计数,更有嫔妃是从臣子家中胡以罪名强抢而来的,虽不至于是个视人命如蝼蚁的暴君,但纵欲、昏君的罪名却是坐实了,朝政上若不是有永安王爷与太后在一直扶持,先帝爷怕是早已因触怒民心而让民间揭杆而起了。
荣亲王当年之所以谋反,也正是因为看不惯先帝爷的荒涎行为,痛心民间百姓生活艰难,如同水火,又有一些官僚在身边劝告耸恿,说如今朝政一日不比一日,战事连年,而皇上又只爱,根本不管江山,关外战事不断,筹银筹粮,兵器马匹,征兵,至使关内人丁单薄,苛绢重税,若不另选明君,=.==百姓的生活民不聊生,根本无法安定。而永安王爷虽是个贤王,但他与先帝爷是一母同胞,让他登帝位,他是绝对不愿意也不会做的,因此只有荣亲王去逼宫夺帝位,天下百姓才能安定。
也是因此,所以荣亲王虽然谋反事败,被囚禁在帝陵外的芙华宫,但天下有很多学子都很敬仰他,甚至有人不顾性命,上书要朝延解开禁令,还荣亲王自由身,也给荣亲王世子能入朝参知政事的机会。
永安王府里,皇上晏轼尧正和宗匠老先生谈论此事,晏轼尧看着桌上的棋盘,白子正处于弱势,他捻着一子,思考该如何下这个子,才能有赢的机会,“朕记得父皇曾三次请宗老先生来京,授太傅一职,可宗老先生三次都拒绝了,今日朕想听听宗老先生的话,为何不愿意留在朝延做官呢?”他说着下了一子,这子却并不能改变如今的棋势。
宗匠看了一眼他,也跟着下了一字,跟晏轼尧下棋的速度相比,他几乎不必思考,他看着他笑道:“皇上是想问老夫,三次推拒了太傅的职位,是否是因为当时先帝爷爱美人不爱江山,昏庸无能的才徳有关?”
他的话刚落,晏轼尧便是抬眼看着他,神情有些严肃,一会儿他却又眉眼一松,笑道:“宗老先生真是有过人之处,旁人在背地里议论,也要关着屋子,不让朕知道呢,宗老先生却敢当着朕的面说,可见是忠心正义之士了。那到底,宗老先生当时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宗匠哈哈一笑,“其实老夫是当真是喜爱周游四海,云游野外,做自己喜欢的事,当官,老夫不适合,官场也融纳不了老夫的直言,不管当时的朝政如何,老夫从未想过要做官,一旦做了官,各种的规条、为官之道就会将人给束傅住,老夫就是再有声望,也照样月兑不开这些,与其这样,还不如老夫云游四海,在外开堂讲课的好。”
晏轼尧听着,便是眉头紧着,他沉吟着,问道:“那依宗老先生看,荣亲王谋反是为百姓好,还是为他自己好?”
讲到这里,宗匠的神情也开始有些严肃了,他叹了一声,“其实皇上心里,恐怕对荣亲王也是抱有一丝同情的罢,当时的连年战争,对无辜可怜的老百姓而言,确实已经是不堪重负了,就是荣亲王爷不谋反,也有别的人会谋反,荣亲王不过就是人在势上,被推上去的。”
晏轼尧笑笑,不再谈论此事,将棋下完,就与晏庭钧出了府,到三九市流里走走,听听京城的老百姓是怎么私底下议论此事的。
而在王家,大夫人简直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王辰也是坐在一旁陪伴,毫无办法。
王宁正是因此事被抓下犾的十几个学子之一,也不知他是怎么卷进这场风波里的,因为人进了去后,刑部要审问此案,就是王臻也不能去探视,王臻让人去打听,听到的就是那诗做时,虽然王宁也在场,但王宁并没一同参与,只是被人拉去那儿凑个热闹的,可谓是被连累了。
“老爷,你快让人去刑部打点呀,那种地方,宁儿怎么受得住呀!”大夫人见王臻这两日都在府里,似乎对宁儿一点都不管的意思,便是急道。
王辰也看着他,道:“是呀,爹爹,你是朝延二品官员,在朝中也有人脉,不如送礼,去打点一下吧,就是不能立刻救哥哥出来,起码也要让哥哥在里头少受些苦头才是。”她说着便是又抹了泪水,这两天她和母亲都是寝食难安,根本无法入睡,母亲更是连饭也吃不下,若不是她在一边劝慰着,母亲怕是担忧得已病倒了。
王臻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回头看着她们母女道:“你道我不想救宁儿?可是现在朝中对此事议论纷纷,皇上也只是将这些学子收监,还不知会如何处置呢。在这个关头,你让我去送礼,那不是救宁儿,那是害了他!”他说罢,觉得和她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是说不清楚,便是抬脚出去,到书房清静一刻。
大夫人见了,就更是哭得伤心了,王辰忙在一旁劝着,也埋怨爹爹实在是不懂拐弯,旁的官僚也有孩子进去了,就是不送礼,他们也该聚在一起想个法子才是,怎的日日下了朝便是留在府里呢?
晏轼尧和晏庭钧谢琅路过王家,晏轼尧想起王家的王诗来,便是在王家停了脚步。心想,不知那个温婉如画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那件事的打击现在好了一点了吗?他虽然政事繁忙,可有时出神时,却突然会浮出那天她在嗅花时的情景,他想,他确实是动心了。
“皇上要进去看看吗?听说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也因此事下犾了。”晏庭钧此时神色也有些严肃。
谢琅也眉头锁着,如今这荣亲王的事情,是拖得了一时,但终究还是要给个处置办法的。
晏轼尧看着王家的门匾,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是不进去了。”说罢抬脚走了两步,可他又停下了,叹了一声,“进去看看吧,王尚书也是个严于律已之人,朕看看他去。”
谢琅和晏庭钧对视一眼,谢琅却是想起了那日在永安王府两人异常的态度,再看他二人的神色,嘴角便是淡淡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