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玥睁大了眼睛,惊叫道:“你胡说些什么!”
两个婆子慌得“咚咚”地磕头,“奴婢没有半句假话,大女乃女乃明鉴啊!”
梅玥只觉得头疼难忍,右手扶着额,恍恍惚惚,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两步。
一旁的郁轩早已气得青筋暴起,双手握拳,“去松鹤堂,把那个孽障给我找来!”
梅玥瞧着盛怒的郁轩,想开口劝慰他,想想却又忍住了。
郁青染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婆子,对绡儿说道:“把负责库房的这些人都绑起来,一起带往松鹤堂。”
荷姑站在一旁,等到梅玥和郁轩都出去了,这才拉住郁青染,低声道:“姑娘,这事儿涉及到二姑娘,恐怕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你要注意下分寸。”
郁青染摇摇头,轻笑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二姐姐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必她背后还有人。”
荷姑有些不解。
郁青染没有解释,径自往松鹤堂走去。
郁晞妧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郁轩和梅玥坐在上首,脸色十分严肃。
“孽障,还不跪下!”郁轩黑着脸喝道。
梅玥站起身,走过去,平复着内心,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妧儿,你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我怎么了?”郁晞妧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你把荆家送来的绸缎剪个稀巴烂是怎么回事?”
“父亲,这从何说起,我没有啊!”
郁青染不由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婆子。
“你们还不说实话?”她怒道。
“大爷,大大女乃女乃,三姑娘,绸缎是二姑娘的猫抓坏的,不是二姑娘剪烂的。”
郁青染看了眼荷姑,“她们跟你说了,你也没去看是吗?抓坏的和剪烂的差别很大的。”
荷姑低下头,“当时我也吓坏了,哪里想到去看,急急忙忙地就回来了。”
郁晞妧看了看郁青染,又看了看荷姑,“荆姑姑说借我的猫去玩儿,现在都没有还回来,会不会是她”
郁轩鼻子里冷哼一声,“是她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家只会说是猫自己跑出去的。”
梅玥走过来,看着两个说谎的婆子,怒不可遏,“把她们给我发卖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郁青染正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荆家那儿你打算怎么解释?”郁晞妧看着她。
郁青染轻笑一声,“这哑巴亏咱们是吃定了,荆姑姑必定会主动问起绸缎的事,只有想办法将她拖住,抓坏的绸缎只能我们自己贴补了。”
梅玥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郁晞妧又道:“她这个人火急火燎的,你用什么办法拖住她?”
“荆伯父就是办法。”
郁青染就派人去给荆子聪回话,当然没有说这事可能和荆雅彤有关,只说库房的人不小心,将猫放了进去,绸缎被猫抓坏了,这事儿郁府会担责,但又怕事情被荆雅彤知道,只好请她先行回府去。
荆子聪不是个糊涂不明事理的人,况且他素来就很清楚他姐姐的性子,当下就沉下脸来,打发了回话的人走了,连夜就带着荆雅彤回府去了。
梅玥靠着软塌,翻看着册子,轻叹了一口气。
郁青染走了进来。抓坏的绸缎数量已经统计好了,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郁府也是可以承担的。
“我们只赔这个数目是不够的,”梅玥看向郁青染,“恐怕得为环姑娘准备双份嫁妆以示歉意。”
郁青染皱了皱眉,“那这个亏我们可就吃大了。”
梅玥摇摇头,叹了声气,“不瞒你说,我早都替妧儿准备好了嫁妆,就从妧儿的嫁妆里扣吧。”
绸缎这个事总算是过去了。梅玥扣了郁晞妧的嫁妆,听说她也闹了一会儿小脾气,还是老太爷将城郊的一块地陪送给了她,这才好了。
过了些时日,大大小小的琐事终于尘埃落定,翠环第二日便要出嫁了。
郁青染泡了个澡,准备早点歇息,绡儿突然进来说翠环过来了。
她想到那天翠环洗了妆穿着亵衣便自己走进来,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这临出嫁了,又过来找她,会不会是有什么事呢?
翠环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睡不着,就过来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你。”
郁青染将蜡烛的烛芯挑亮了一些,又叫人端了些茶点进来。
“荆姑姑确实不待见你,你是不是为这事儿担忧?”
翠环摇摇头,没说话。
郁青染又道:“你嫁过去之后不必理会,有事让荆伯父去处理,少些跟荆姑姑打照面就是了。”
翠环笑道:“三姑娘,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自己嫁过一样,连姑嫂相处之道都要替我考虑。”
郁青染一愣,随即微微一笑。
两人静坐着,也没有再说话。
经历了这么多事,郁青染觉得她和翠环的关系似乎和最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她会为翠环的失踪担忧,还会担心她过得不好,而翠环有心事睡不着,郁结于心的时候,也会找她聊天。这样的关系,似乎就是荷姑常说的“朋友”?郁青染想着,不由挑了挑眉。
第二天,郁府所有人都起的特别早,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时候,府里早已响起一连串奔忙的脚步声了。
郁青染穿过回廊,去看翠环梳妆。
沐浴,更衣,梳头,上妆,一切有条不紊。
“环姑娘,去和老太爷他们告个别吧?”喜婆在一旁说道。
翠环默默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袭红衣,长眉入鬓,朱唇玉面。
“该说的都说了,我便不去了。”
喜婆脸色有些尴尬,还想说什么,却见郁青染做了个手势,只好转身出去了。
郁青染把一个小罐子放到桌上,“荷姑说,你今天没什么机会吃东西,这里面有些蜂蜜,你悄悄藏在袖子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吃点。”
翠环笑了笑,没有拒绝。
她打开罐子闻了闻,“你只送我上花轿,就不去荆府了吗?”。
“祖父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道去荆府,帮着操持喜宴的事,其他人会迟点才到。”
翠环听了,没说话,用小勺子挖了点儿蜂蜜来吃,眉头不由舒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