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中点点头:“好。”
宣惠又补充道:“你不能问为什么,就像这次一样。你只按我说的去做,可行?”
裴敏中又点点头:“自无不可。”
宣惠松了口气,正事说完,她又变得活泼起来。她问道:“今次父皇又要办秋狩大典,世子可要争上一争?我听说父皇给头名备下的赏赐很丰厚呢!”
裴敏中笑道:“什么赏赐?说来听听。若是不中意,是否能自行请求呢?”
宣惠捂着嘴笑起来,说:“你可真是大胆,父皇预备的赏赐你也不喜欢么?那你想要什么?”
裴敏中抿唇微笑,他忽然很想告诉眼前的姑娘,他想要什么,却又怕把她吓跑了。他只好含糊地说道:“我想向圣上求一样他最心爱的……能让我一辈子都很快乐的……”说罢,他又忍不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宣惠,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内心所想。
宣惠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犹如小蝴蝶的翅膀,缭乱着他的心。
“回禀公主,奴婢们采了几束铃兰回来。您看可要先送回去?”旌云笑问道。
宣惠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说:“姑姑你看谁妥当,就派了送回杏花馆吧。”
旌云笑道:“那就奴婢走一趟吧!等会儿再来接公主。”
宣惠点点头,旌云便行礼告退。
裴敏中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宣惠便嗔道:“你还不进去找三哥么?我可是不陪你在日头底下晒了。”说罢,她便往武陵阁走去。
正在这时,有个人影却蓦地从桃树林中出现。他打开手中的折扇,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宣惠定睛一看,却是西平侯徐思齐。
裴敏中看见是他,脸色就晴转了阴,对宣惠道:“安王殿下就在阁中,公主且去,臣随后就到。”
徐思齐快步上前,走到宣惠身旁,深深施了一礼,说道:“臣西平侯徐思齐拜见公主。”
宣惠道:“西平侯有礼了。”
徐思齐这才起身,道:“臣少在宫中走动,却不知您是哪位公主?”一双眼睛却直直地往宣惠的脸上看过来。这一看之下,他便愣住了。眼前的这一位不是裴敏中的什么劳什子表弟,那位宣公子么?
宣惠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脸,心中有些不悦。她蹙眉道:“我是宣惠公主。西平侯若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徐思齐这才缓过神来,原来上次裴敏中是带着宣惠公主去看的龙舟啊!
今天宣惠穿了件青碧色交领短袄,一条鹅黄镶襕边的马面裙。耳边的芙蓉玉葫芦耳坠在腮边摇曳,更衬得肤莹如玉,人比花娇。在徐思齐眼中,这位公主虽然年纪略小些,那一身的灵秀之气却是藏也藏不住。她的眼睛仿佛一泓秋水,直接倒映在了徐思齐的心中。
一听宣惠要走,徐思齐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拦,却被裴敏中拿衣袖拂了过去。他不由怒道:“裴老九,你这是作甚!”
裴敏中看也不看他,对着宣惠说道:“公主,臣送您去武陵阁。”
当下二人也不再理会徐思齐,一同进了武陵阁。
徐思齐站在原地看着宣惠的背影,看着她转过头笑着对裴敏中说话的侧脸,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如斯美人,一见到便让他心旌摇曳,生母又是得宠的贤妃。若是娶了她,岂不是锦衣卫、五军都督府、京营里头随便选吗?再不济也能去五城兵马司。想着自己穿着大红的正三品官服,威风凛凛,徐思齐不禁要笑出声来了。只是不知裴敏中与宣惠是个什么关系?或许是安王授意让他带着公主玩?若是裴敏中对公主有意,徐思齐弯唇笑了笑,那就更有意思了。
*
旌云捧着两束铃兰回到杏花馆,吩咐了小宫女插在花瓶里,一个摆在贤妃居处的宴息室,另一个摆在宣惠练字的书案上。
贤妃见了笑道:“怎么巴巴儿地拿了两束花回来?宣惠呢?”
旌云先让身边伺候的都退了下去,方才站在贤妃身边笑道:“这可是奴婢自己讨了这差使来给您通风报信。方才公主在武陵阁外碰见了成国公世子,两人似是要说什么话,就让我们这些身边人去摘花了。奴婢采了花回去交差事的时候,顺风漏过来裴世子的两句话,说什么他要求了圣上赐了最心爱的,能让他一辈子都高兴的。说的时候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公主。您说说,成国公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妃听了喜不自胜,笑道:“你呀,也不怕以后宣惠怨你!还敢偷听她说话!不过,你听的好,这下我可算是放心了。原先我还怕他只知道送东西这些小巧歪道,没成想成国公世子是个立得起来的,知道走正道儿去求圣上赐婚的。他这样有心,我可也得帮他一把!等会儿你去接宣惠的时候,找机会告诉裴世子,叫他好生用心,得个秋狩头名,那时就是心愿达成的好时机!”
旌云笑着应了,又在宴息室陪贤妃说了会儿话,就出发去接宣惠。
此时武陵阁中,宣惠正笑得厉害:“三哥,你耍赖!你的箭既扔到了我的壶里,便算是我扔进去的了,哪里还有拿出来再扔的道理?”
原来三个人是在玩变了花样的投壶。他们把三个大小一样的方口花瓶倒过来横着并排放,一人只准往一个花瓶里投箭,一炷香的工夫,看谁扔进的最多。方才梁瓒一个不小心,把箭扔到了宣惠的壶里,宣惠便抓住不放。
梁瓒笑道:“你抓着我作甚?你闹我的这会儿工夫,裴九都不知道扔进去几支箭了!这位才是闷声发大财的呢!”
宣惠笑得肚子疼,坐在圈椅里喘气,又说道:“还是三哥这里好玩,人又多又热闹。我叫长姐来玩,她总是不来,二姐也不来。要不然,能更热闹些呢!”
梁瓒笑道:“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长姐成亲日子都定下了,还像你一样到处跑,那还成什么体统?二妹妹温柔娴静,本来就不似你这般疯。”
宣惠佯怒道:“三哥你竟然说我疯!以后我都待着宫里,再不来找你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