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沉的夜,江南一带许多官府或私家园林都不平静,不少黑衣人无声无息将其中的官员或当家带走。
另有一帮黑衣人急急的夜探江方桩在定容县的豪奢园林,将这消息告知他,因为被抓的全是替大皇子做事的人,就连两江总督杜扬也被抓走了。
江方桩被人从床上挖起来,身边躺着两个身材妖娆的luo女,脑袋还昏昏的,但一听到这事,瞬间回神,大呼不好。
同时,府外传来一阵骚动,几名黑衣人急急飞掠而去。
“大人,不好了,外头突然来了一大群黑衣人,说要来抓您的!”脸色发白的老总管话语乍歇,后方已有一票黑衣人冲过来。
“你们是谁?奉谁的令前来?到底怎么回事?”
江方桩一连串的话刚说完,就见方才急急纵身离去的几名黑衣人被另一群黑衣人像下水饺似的一一丢向他,瞬间跌撞成一团。
他脸色惨白,全身发抖,这些人可全是大皇子给的人,个个武艺不凡,竟然这么快就被解决!
下一秒,他双手被反扣,黑衣人不顾他的怒目切齿、大呼小叫,将他一路押至府衙大门。
因为他这一路大吼大叫,不少百姓都被惊醒,见到堂堂巡抚大人竟被大刺刺的押着游街,众人睡意全无,提起灯笼走出门外,议论纷纷,也一路陪着走到府衙大门。
“明日大人要升堂办案,各位先回吧。”
守门的衙役一脸兴奋,面对百姓们好奇的探问,他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在衙门当差这么多年,老是养蚊子的地牢第一回被犯人塞得满满的,而且那些人不是官就是有钱的富商。
翌日上午,府衙内外早被民众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的表情有兴奋也有紧张。
早早就来占位的人幸运的挤到里头,亲眼看到一群非富即贵的人被带上公堂,其中喊得出名字的有魏干、朱永信、乡试考官、副考官、多名富商及江方桩,最后一位更是名号响当当的两江总督杜扬,他们这些老百姓还真没见过这等高官呢,但又如何?他双手上铐,好不狼狈。
靳懿威高坐公堂之上,拍了一下惊堂木,冷眼看着下方那些定时向大皇子纳贡换得不少好处的富商还有一些名望至高的高官,“跪在下方的所有罪犯自诉与大皇子的关系盘根错节,利益交换,涉及贪腐,因兹事体大,本官在一旁特别设了席位旁听。”
老百姓热烈的交头接耳,说府衙平时不办案,没想到第一次办,阵仗就如此惊人。
接着旁听者陆续入席,原来是齐谦夫妇、朱易霆、曾晓乔,就连前些日子出意外的范敏儿也慎重出席。
只是当靳懿威特别介绍齐谦夫妇的真实身分时,四周开始骚动,毕竟这段日子,这对俊男美女常在县里出入,大多数人都见过他们。
这中间就数杜扬、江方桩表情木然,早在看到他们走出来时,两人就一眼认出他们。
两人都曾进宫过,见过齐谦,也知道他就在县内,且跟靳懿威走在一起,所以他们奉大皇子命令找人暗杀他,但总有一帮不知名的黑衣人先下手杀了他们的人。
当锋芒逼人的齐谦,冷冷的瞪视两人时,他们仿佛全身虚月兑般跪坐在地上,汗湿的后背颤抖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听着靳懿威在细数他们的罪状时,好像不大对——“……两江总督、江巡抚皆居江南高位,竟假借大皇子的名义扰乱民生、贪赃枉法,二皇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将所有罪证快马呈送皇上,皇命也已下来,皇上明示要严厉惩处,以儆效尤。”
所以这事早就查清楚了,隐而不报全是为了等待皇命?百姓们交头接耳,又是议论纷纷。
旁听席上,范敏儿深情的看着在公堂上办公的靳懿威,她真的好骄傲,他看来好威风呢!
“来人,斩立决。”
半个月后,京城的成王府。
大皇子齐冉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来报的黑衣人,俊逸的脸气得扭曲,怒不可遏的狂吼,“该死的齐谦,他竟敢将杜扬跟江方桩斩杀!”
黑衣人头垂得低低的,“是靳懿威在公堂上办人,人证、物证皆有,而且早在逮捕江巡抚一干贪官之前,二皇子就己派自已的暗卫快马加鞭将一封密函送进宫,信中清楚列明罪状,不需回京审讯即判定斩立决,都是皇上批准的。”
齐冉一咬牙,用力地握紧拳。
“王爷勿急,江南那些官还算聪明,没牵扯上您,不然皇上怎么会连问也没问。”
那又如何,他在京城及地方都安插不少耳目,也培植了不少心月复,但江南是他的金库,是支撑他做这些事的筹码,现在他们被抓,他的银子全没了,没银子万万不能啊,这些人全都是饭桶!
另一名亲信走上前来,“还是王爷走一趟皇宫,探探皇上的口风?”
“现在事情还没有传回京城,本王就找父皇探口风,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火冒三丈的掴了该名亲信一巴掌,“啪”地一声,五指立现,一旁站立的五名侍卫顿时噤声。
厅堂内气氛凝滞,许久后,齐冉才咬牙低吼,“这几天派人到外头,将这个消息散于民间,本王再找父皇谈。”
“是。”
接下来几日,江南多名高官贪渎被治罪一事,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传遍大街小巷,朝中文武百官都听说了。
其中几名被大皇子收买的官员十分心慌,但在大皇子的要胁下,还是得硬着头皮与齐冉一起面圣,故作忿忿不平地说些假话。
皇宫的暖阁内,何大人拱手向皇上道:“臣听闻两江总督、江巡抚贪赃枉法一事,他们真是有负圣恩,还明目张瞻的打着成王爷的名义在江南招摇撞骗,死都无法原谅。”
“是啊,皇上,所有皇子中,就数成王爷对皇位最没兴趣,没想到脏水还是往他身上泼。”另一名杜大人也拱手一揖,“若非二皇子与靳大人明察秋毫,成王爷恐怕也会遭到牵连,莫名受罪。”
接着又有几名官员替齐冉抱不平,只是他们虽然说得口沫横飞,但皇帝只默默地看着斯文儒雅的大皇子,脸上不见半点波动,神态如常。
“朕还有国事要忙。”皇帝手一挥,众人只得行礼退下。
齐冉薄唇抿紧,但想到父皇在他拱手行礼,那冷漠的一瞥让他的心里更恨,可他表面上波澜不兴,不见厉色。
几名大官在向他一揖后,急急退下。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时,迎面走来的竟是三皇子齐仑及其他几名朝臣。
齐仑带着众人先向齐冉行礼,示意其他人先行,在看到四周只有他们两兄弟后,他才开口,“听说二皇兄在江南与靳大人联手将一干贪官污吏抓了,且他们好像一口咬定在上头操控的人是大皇兄?”
“错了,二皇弟已还我清白。”齐冉淡淡一笑。
“是吗?那就恭喜大皇兄了,父皇有事找我,先走一步。”齐仑拱手一礼就朝暖阁走去。
齐冉忍住一肚子怒火,在离开皇宫前,都维持着温和尔雅的公子模样,直至回到自己的王府后,才怒气冲冲的怒槌桌面。
其他随从都不敢吭声,只有他们清楚,在外一直伪装成对储君之位没有兴趣的主子,其实是个心胸狭窄,心计极深、脾气又大的人,凡事稍不如他意,动辄打杀。
齐冉恨啊,连三皇弟都没将他放在眼底,可恨!
他花了多少心血与金钱才让二皇弟从太子之位跌下来,就连父皇最疼爱的三皇弟也被父皇冷落好几个月,但这几日父皇似乎又频频召见三皇弟,冷了段时日的父子情似乎又死灰复燃了。
那他这段时日的算计算什么?他是父皇的长子,熙朝江山原本就该是他的,如果他的母后没被废,引发急症去世,全都会不一样。
他知道当初定是如今的皇后——二皇弟的生母暗中做了什么脏事才害死母后,他不会认输的。
齐冉咬牙切齿的对外大吼,“来人!”
两名黑衣人立刻快步进来。
“交代下去——”
两名黑衣人一听,心惊胆战的迅速交换目光,而后道:“属下立刻去办。”
定容县这月余来是政治最清明的时候。
杜扬、江方桩等一干大小贪官一案,让齐谦跟唐紫英的真实身分曝光。由于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进出多家店铺、茶栈都客客气气的,不曾端过皇亲国戚的架子,且似乎有人刻意传播耳语,指他为夺嫡所做的恶事另有内幕,是遭人陷害的,靳懿威正在积极查案,要洗刷齐谦的冤屈,百姓对当初的事便也慢慢改观。
再加上靳懿威亲自对人民说,此次能拿下这些贪官为民造福,二皇子厥功至伟,光这一点就让多名商家及百姓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