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露从白睡午觉,风小计独自出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傍晚时分,竟走到江边来。
长堤不知何处飘来一首说不出名字的老歌:
忘记他
等于忘掉了一切
等于将方和向抛掉
遗失了自己
忘记他
等于忘尽了欢喜
等于将心灵也锁住
同苦痛一起
从来只有他
可以令我欣赏自己
更能让我用一切爱
将平凡事变得美丽
忘记他
怎么忘记得起~
每一句每一字都唱到风小计心里去。
她四处搜寻声音来源,直到歌曲将尽,都找不到声源。
将要放弃,却看到有个伟`岸身形的人倚在江边护栏上,手指跟着歌曲节奏来敲打栏杆。
歌声已尽。
风小计不惜冒昧上前问:“这位先生,你可知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那人转身,风小计只看到他毛发浓密,蓄须。
那人也打量着风小计,最后只说:“忘记他。”
风小计侧头:“啊?”
他解释:“歌名叫《忘记他》,约200年前,一位名为邓丽君的歌手唱的。”
风小计拜服:“那么久远的歌你也知道?”
“好东西无论过多久都有人欣赏,你看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就知。”
风小计不觉微笑起来,他说的真好。
那人双眼远眺江边,风小计看到他长长睫毛,今时今日,许多女孩戴的假睫毛也不及他的浓密好看。
她再次冒昧:“如何称呼这位先生?”
“百里初。”
“百里先生你好。”
百里初豪笑:“终于有人不称我白先生。”
“这个姓氏极少见,你是沿袭祖姓还是自己起用的姓氏?我们家的姓就是我爷爷那代开始启用的。”
“沿袭祖姓。”百里初却没有问她姓什么。
风小计刚欲说话,露从白找了过来,说:“幸好你开了导航,不然不知找你找到什么时候。”
风小计还没反应过来:“找我何事?”
露从白说不上话来。
风小计立马明白:“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我走失?”
“毕竟这几年,G市变化不小,怕你一时间还没适应。”
风小计笑:“适应这点小事算什么?好了,你要不要陪我散散步?我想从这里走到观星台。”
露从白说:“好!”
风小计看到她尖细高跟鞋,说:“算了,好几公里路。我自己走就行,放心,我随时开导航,你先回去吧。”
露从白还是不放心:“要散步,中央公园那里鸟语花香。这洛河江边有什么好走的。”
风小计忍不住笑:“你还怕我投江不成?你实在不放心,要不要在我身上锁个救生圈?”
一旁的百里初哈哈笑。
风小计看露从白嘟嘴,只好说:“我就走走以前和潜立夫天天一起走的路而已,你先回去吧。”
露从白终于肯离开。
百里初说:“我正好要去那,一起?”
风小计点头。
两人一边走着,百里初说:“还没到夏天,洛河不肯美丽。”
风小计笑:“百里先生好情怀好情调。”
“一到夏日傍晚,夕阳西下,洛河绚烂,等到日与夜交替那一刻,洛河总会生出淡淡的五颜六色,美得很内敛,却非常好看。”
风小计猛然抬头。
潜立夫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却只是问:“百里先生常来洛河江边?”
“一到夏天黄昏,如无要事,都会来。你呢?”
“好几年都没来了。”
“听刚才你和你朋友的对话,仿佛你离开本市很久了。”
风小计对着眼前的初相识的人很坦诚:“我坐牢几年年,4月份刚出来。一出来就有一种人间四月芳菲尽的感觉。”
百里初听了,微微一笑,挑轻松话题来说:“那你一定对洛河感情深重,一出来就看它。”
此时江风吹来,吹不乱风小计一头齐耳短发,倒是追逐起她身上衣襟。
百里初总算明白为何一个女子留这样短发,原来是刚从狱中出来。
还没走到观星台,风小计察觉出有辆车一直尾随而来。
看清楚了,才知道是露从白那家伙。
竟不放心到这个地步,风小计只好示意百里初看过去,说:“百里兄,我不想朋友劳苦,先回去了。再见。”
说完,风小计直直走到露从白车子,晚风吹来,不知何处,又传来那首《忘记他》,风小计只顾听这歌,听不到身后百里初问:“如何再见?”
上车后,露从白不改八卦本色:“好大一个帅哥,东方人很少有这样毛发浓密的。看到他,我感受到最原始的男性魅力,粗狂野性。”
风小计说:“但他看起来像个文化人,满月复情怀。”
“哇?世上有这样的人?铁汉柔情,小计,心动没?”
风小计牵嘴笑:“我心每时每刻都在动,不然早死了。从白,你有精力,不需用来遛我,快回你的花店。”
露从白嘟嘴:“你终于都开始嫌弃我了。”
风小计说她:“你的花店这样大知名度,你都不趁机扩张。”
露从白坦言:“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能真正叫我开心的,不是金榜题名,不是名成利就,唯独男欢女爱罢了。”
她道出了多少女人心里话。
第二天,风小计提前来到“如初见”咖啡厅,找了一个角落的窗边位置坐下,静心等待玳琪到来。
终于,玳琪遮遮掩掩着来了。
一副大墨镜,戴着帽子,尽量压低帽檐,头几乎都没有抬起过。
退隐多年,她仍有被拍的干扰。
但,让风小计错愕的是,玳琪不再如从前般艳光四射,她绑个马尾,穿一身运动服,身量大了一个号不止。
一个明星,退隐之后,多还能照样美得让人睁不开眼,但玳琪前后变化太大。
她匆匆赶来,说:“出门有点匆忙,穿成这样你别见怪。”
风小计说:“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都不必说这样的话。”
她仍珍惜玳琪这个朋友。
不是没怪过玳琪的欺骗,但潜立夫已故,她不想等自己在乎的人走了才去缅怀。
玳琪问:“这些年,你可还好?”说着,她眼眶红了。
“托赖,一梦醒来就出狱,仿佛从未受过牢狱之苦。”
玳琪落泪:“是我害了你。”
风小计抚着她的手:“是我错手,怨不得谁。”
玳琪说:“命运对我们刻薄。”
风小计反而安慰她:“至少生活无忧,当今世界这样发达,一样有人三餐不饱。”
“三餐不饱,所有的问题也只是三餐,等三餐丰足后,你发现,问题更多。”
风小计没想到,玳琪比自己还要消极。看来往事对她打击也不小。
最后,玳琪终于还是说:“小计,我的孩子三岁多了。”
风小计愕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