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便是夏阳国。
楚玉蕤早闻夏阳帝八年前驾崩,如今执政之人是夏阳国的摄政王。
太子昏庸无道,沉迷声色犬马,却又刚愎自用,时时同摄政王作对,如今若不是夏阳国还有位摄政王,恐怕其他国早有起兵之意。
今日来祝寿的是夏阳太子,身旁坐着他的胞妹,据说夏阳太子极其宠爱身旁这位妹妹,不过这位夏阳公主嚣张跋扈,不得民心。
夏阳太子起身祝寿,也同前面一样说了句客套话,华襄帝预备教他落座时,夏阳太子却拍了拍手,“华襄帝还未收本宫准备的寿礼呢。”
大殿上众人皆想听听这夏阳太子准备的什么寿礼——除了楚玉蕤,因为现在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楚玉蕤,宫女方端上来的亮眼汤。
祁之恒瞧了瞧殿外,拍了拍手,一位身着蔥白舞衣的女子飘然而至<,以白纱覆面,楚玉蕤瞧不清是什么面容,咬了咬筷子,心中觉得无聊,又是这种献美人的老戏码。
音乐声又起,女子踏歌而舞,舞姿轻盈,宛若花上的蝶,楚玉蕤不禁想起一句诗:“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喝了一口汤,楚玉蕤再抬头,发现那女子已至殿前,距离华襄帝不是很远,且摘了面纱。
殿中好似冷了几分,楚玉蕤抖了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环顾四周,朝臣们瞧见那女子的脸时不知是什么表情,说不清道不明。再瞧华襄帝身旁的皇后,好似很惊讶,复而又转为恐惧。
对面的十皇叔好像很愤怒一般,若不是他身旁的苏淮按住了他的胳膊,恐怕他早便掀桌离席了。
华和肃两手攥成拳头,青筋暴起,像是要将祁之恒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楚玉蕤并不知其中缘由。
楚玉蕤看了看华襄帝,又看了看那女子,眨了眨眼睛,是很好看啊,但也不至于好看到大殿上都鸦雀无声吧?
“哈哈……”夏阳太子笑了两声,打破寂静,“不知华襄帝对这个寿礼可还满意?”
华襄帝并未回答他的话,反问那女子,“你……唤作什么?”
女子有些怯懦地回答道:“奴婢莲儿。”
话音刚落,楚玉蕤抬头便瞧见了对面华和肃的眼神,吞了吞口水,好可怕,不知道那女子说错了什么。
华襄帝听到那女子名字后也有些惊讶,闭上眼道:“舞雩坊还缺位善才,你既善舞,便去那里罢。”
莲儿并未答话,好似惧怕皇威,在夏阳太子提醒后才小声地说了声:“谢主隆恩。”
对面的华和肃忽的站起,向华襄帝行礼道:“臣弟身体不适,还望皇兄恩准臣弟早些回府。”
听闻此言,华襄帝当真以为他身子不适,忙问到可用请来尚医署的太医瞧瞧。
夏阳太子好似并未觉察到大殿上可疑的气氛,很贴心地问到十皇叔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华和肃冷笑一声:“夏阳太子何出此言,如今陛下在上,本王乃是人臣,何来不满一说。”说罢甩袖,楚玉蕤猜测着大概是这个女人有问题,自女人掀开面纱大家瞧见她面容后,气氛便开始变得不对劲。
于是立刻在脑子里脑补了一部两个兄弟抢一个女人的戏码。
应该是……这个莲儿像谁?且对华襄帝和华和肃都很重要?夏阳太子是来挑拨离间的?
若是楚玉蕤是那夏阳太子,早便一溜烟跑了。
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虽然自己很爽,但那人若是气急了咬你一口便不好了。
不过夏阳太子果真是昏庸无道,并未接收到华和肃释放的怒气,继续道:“本宫今日还带来十位舞女,不知仲蕖王可有兴趣?”
华和肃眼眯了眯,冷笑一声,“本王不如夏阳太子,府中侍妾无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楚玉蕤清楚地瞧见夏阳太子的脸黑了几分,这是在揭人家老底呢。
夏阳太子沉迷声色犬马是不错,可别人也不敢说他。但华和肃不怕,不仅在他伤口上撒盐,还要拿根针去戳一戳。
“夏阳太子,你有没有想过,温柔乡怕有一日会变成阎罗殿,一步踏进去,便等于半身进了地狱。”
夏阳太子尴尬地笑了笑,“本宫不过好意问问仲蕖王,怎么王爷像是吃了炮仗,这般针对本宫。”
华和肃望了眼华襄帝,又道:“那本王还得多谢夏阳太子替本王找了这么些粗使丫头,不过……得先将她们脸上的那层粉给去了,夏阳太子闻得惯,本王怕出癣。”
楚玉蕤差些笑出声来,十皇叔好像并不怎么领情,但也快速捕捉到华和肃话中重要字眼,他说的那层粉可能是胭脂,胭脂最主要的成分便是花粉,出癣好像是过敏的古代说法,简单地说便是十皇叔对花粉过敏。
职业病的楚玉蕤提炼出这条信息后点了点头,但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夏阳太子吃了瘪,华和肃也离席。
而后便是四大世家祝寿,楚玉蕤在祝寿时犹豫了几分该自称什么,最后终于想起来“臣女”二字,提心吊胆的半日才快结束。
龙椅上的华襄帝终于表示自己乏了,预备离开,但吩咐众人自己可到宫中走动。
楚玉蕤瞧着华襄帝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由于明日是上元节,今晚不少家中要试灯,百官大多数选择回府同家人一同度过。
楚玉蕤瞧见不远处两个好事的大臣在谈话,像是在谈论方才大殿上的事。
“你说那夏阳太子也太不识眼色了,这苏侍郎就坐在十皇叔身旁,他还去送舞女……难怪十皇叔不高兴。”
楚玉蕤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十皇叔身旁坐着苏侍郎,夏阳太子就不能送舞女了?
不过回想到两人关系那般紧密,苏淮未曾落座至苏家家主身旁,反而坐到了十皇叔身旁,不会是……
楚玉蕤张大了嘴巴,楚玉贞拉了拉她的衣袖,问她怎么了。楚玉蕤反应过来忙回答说没事,又继续听下去。
“还有那莲儿……那不分明是……”
那大臣还要说下去,却被身旁的大臣瞪了一眼,“你还说,你难道忘了陛下说过什么了吗?”。
那人听了,忙住嘴,两人渐渐走远,楚玉蕤猜测着他们有什么为难之处不敢说。本想着申时结束后便回笼晴苑,现如今是冬日,天也黑的早,可楚玉贞捂着肚子说不舒服。
楚玉蕤觉得她可能是冷菜吃多了。
“二姐没事吧,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再忍忍。”楚玉蕤问道。
可楚玉贞好像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道:“我没事……三妹不是说在笼晴苑闷的紧吗?好容易出来转转,你先去罢,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