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襄帝终于开口道:“那便开始罢。”
昨日白其殊已经了解到殿试的内容,华襄帝第一轮应当问时务策。
即华襄帝会拿出近日华襄国内发生的事情询问白其殊的对策。白其殊自认为自己虽从商,旗下的古董店内的事情多数还是亲力亲为的,这些日子同百姓接触也多,故而并不是十分紧张。
果不其然,华襄帝第一题便询问了关于江临近日水灾之事。
江临,位于华襄国南部,常遭水灾。不过,奇怪的是,今年的水似乎特别的大,这也波及了更多百姓,除百姓流离失所之外,庄稼也毁坏了不少。
白其殊在心中捋了捋思绪,半晌,答道:“江临水灾,首当其冲便是百姓,由此,最应当安抚的也是百姓。故而草民认为,处置江临水灾,第一,户部应当立即拨款于江临知府,于江临灾情相对较轻的地&}.{}方修建避难处,并派发食物。除此之外,还应当时刻观察灾情状况,分析灾情是否有再次扩散的可能,及时迁移受灾群众。”
华襄帝点头表示赞同白其殊的说法,受灾之后,首先想到安抚民众,这是稳住民心的体现。
华襄帝抬手,示意他继续。
白其殊在心中舒了口气,第一个计策答对了,心里头也便多了几分底气,继而答道:“第二,稳住民心的同时,工部应当加紧修建各处衙门,而兵部应当加紧地方巡逻。”
华襄帝抬头,“哦?这是为何?”
白其殊镇定自若道:“华襄百姓数量众多,并非每一个百姓都是纯良之人,总有暴民挑拨,于人群之中散播谣言,从而引起地方暴乱,因而加紧修建衙门与加强地方巡逻,能够及时避免地方暴乱的发生。”
大殿之中的不少人投来赞许的目光,华襄帝弯了弯嘴角,果真是白家的后代,祖上出过三位丞相、五位御史的白家后代,能是什么普通之人吗?
“做好这些工作后,吏部应当派人去江临调查人口,统计受害、失踪人数,户部协同规划国家田地,从而调整新的赋税率。”
先稳定民心,又威严巡逻,白其殊治事,刚柔并济,不仅如此,还将赋税这些细小的方面考虑周全,江临闹了灾,庄稼必定减产,若还按照从前的税率征税,必定引来人民不满,这样一来,先前的安稳民心的计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第三,工部应兴修地方水利,疏导河道,减轻水灾状况。”虽然白其殊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心中却打着鼓,生怕自己这是纸上谈兵,被皇帝揪出错来。
华襄帝身子上前倾了倾,勾唇道:“卿方才所言,稳定民心,避免暴动,又说灾后立即兴修水利,那么这些人,从哪里来派?”
白其殊毫不犹豫道:“地方百姓便可。”
“呵。”华襄帝轻笑一声,“地方百姓方受灾失去家园,心情必定低落,此时召集江临百姓兴修水利,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这……”白其殊咬了咬嘴唇,皱眉想了半响,大殿之内的人表情各异,都在思索着应当如何回答,却见白其殊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便要看第四了。”
“第四如何?”华襄帝好容易找出了他计策中的不足,继而问道。
“第四,礼部举行祭祀大典,陛下亲行,望天佑我华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白其殊在心中笑笑,古代人有一点值得利用的便是迷信,将天灾视为上苍对做皇帝的惩罚。比如今日这里闹了旱灾,比如明日有了天狗食月的现象,统统被归为皇帝不贤。
此刻,身为君主,自然要好生反省,布告天下,以此求得上苍的原谅,即便是历史上文韬武略的汉武帝,也对天人感应深信不疑,至少在表面看来是如此。
华襄帝不语,半晌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便表示他认同了自己的回答。
接下来,华襄帝又问了朝堂之内的事情,比若关于裁减官员的利弊,又比若对招揽民兵有何看法,白其殊一一对答,虽免不了被华襄帝挑出错误,但华襄帝心中已对白其殊在治事各方面长处与弱点了解的差不多了。
时务策结束,华襄帝明显瞧见白其殊低头呼了口气,复又镇定下来。
华襄帝身旁的太监总管下了台阶,同大殿内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便瞧见几个小太监端来了笔墨纸砚,一张宣纸平铺在桌上,另一旁,华襄帝的面前也摆上了宣纸,白其殊的心突突地跳,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闻卿好习字,巧的是朕也喜爱观赏大家字体,不若卿写来教朕瞧瞧。”华襄帝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白其殊吸了口气,答道:“草民惶恐,仅临摹几日,不敢在陛下面前妄称大家。”
华襄帝似笑非笑,“卿写便是了,不必如此惊慌。”
“是。”白其殊低头答道,走至桌旁,提笔瞧了瞧桌上的宣纸,往日为隐藏身份而练习毛笔字的景象历历在目,为了伪装成一个不易教人发现的古董店老板,前世白其殊得接触大量有关古代文学的东西,由此来应付那些怀疑他身份之人,毛笔字,自然也在其中。
提笔勾勒,似是心中有竹,抬眸间,恍若有种利落的洒月兑镌刻在字里行间,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清隽有力,亦如他的性格,行事洒月兑,毫不拖泥带水。
那字又似兰,温润之中包含着锋芒,清丽淡雅,“大好河山”四字不一会儿便呈现在宣纸之上。
与此同时,龙椅之上的华襄帝起身,抬袖,身旁的太监总管研墨,华襄帝提笔蘸了墨,也开始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写罢,呈上字体,华襄帝瞧了瞧宣纸上的“大好河山”不禁赞叹道:“卿的字当真是笔走龙蛇啊。”
华襄帝放下手中的宣纸,向身旁的太监总管说了什么,太监总管差了两个小太监将两幅字举起,大殿之内的人瞧见华襄帝的宣纸上头写着的是“楼台小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