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吃饱了,有力气了,沐绫萝带着小康、小埃下山时十分迅速,只是他们还未踏进家门,在看到门口站的那个女人后,方才饱餐一顿的幸福感就完全消失殆尽。
沐绫萝在心底暗咒了声,靠,都不能念的,念了谁谁就出现。
早已经在她家门口等到不耐烦的王氏一看到他们三个回来,就朝她破口大骂,“沐悦,妳这贱蹄子死到哪里去了,妳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妳很久了!”
小康一看到王氏就吓得浑身发抖,拉着沐绫萝的袖子,惊恐地喃喃自语,“娘,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康很乖……”
沐绫萝清冷的眼眸微敛,将小康的恐惧看在眼里,把他藏到身后,安抚道:“小康别怕,有姑姑在,不要害怕。”
“贱丫头,看到老娘还不会赶紧过来开门?”王氏食指怒指着她。
沐绫萝带着他们站在原地,鄙夷的睨着愤怒地朝她走来、吨位超大的王氏,故意问:“这位大婶,妳哪位,我认识妳吗?”在这饥荒年代还能吃得跟头猪一样,还真是不简单啊!
“沐悦,妳这烂货,竟敢跟老娘装傻!”
“烂货骂谁呢?”
“烂货骂妳,妳这贱东西!”王氏那张嘴张口就没一句能听的。
“原来是骂妳自己啊,妳有这自觉就好。”
“沐悦,妳这贱蹄子几天没被修理,胆子就大了,敢回嘴啦,看老娘怎么修理妳!”王氏撩高衣袖要给沐绫萝一巴掌,可她手掌还没落下,手腕便被扣住。
沐绫萝用力一捏,“妳这泼妇是谁?张口就满嘴泼粪,还想动手打人,别以妳蛮横无理地动粗,别人就怕妳。”
“我是谁?我是妳大嫂!”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王氏疼得冷汗涔涔。
“大嫂?我有大嫂吗?”她故意大声地惊呼,“我哥才刚死不到一个月,我那没天良的大嫂就把孩子丢了,卖光我哥所有家产,还跟别的男人跑了,妳是哪里冒出来顶替的?要顶替妳也找个名声好点的,怎么顶替个名声臭了十乡八镇的女人。”
“妳这忘恩负义的小娼妇,当年要不是妳大哥救妳,妳早就死了,现在哪还有这命问我是谁,还这样污蔑我!”
即使现在闹饥荒,人人都是能够不要活动就尽量不要活动,避免体力流失,但是这没品的叫骂声几乎传遍半个村子,还是引起不少人的好奇。
有体力这样叫骂,她家恐怕还藏有不少粮食可吃,也许可以上门借点米粮煮点稀米粥止饥。众人纷纷抱着饥肠辘辘的空肚走出家门,看看是哪家的泼妇这么有体力。
“各位乡亲,妳们听听,从头到尾都是这位大婶在满嘴胡言,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我污蔑她了?”沐绫萝委屈地看了一眼围上来看热闹的乡亲,又道:“而且我说的是我那丧尽天良的大嫂,我大哥尸骨未寒,她就将我哥留给小康的家产变卖得一乾二净,把小康丢给我,带着银两跟着她的男人吃香喝辣双宿双飞。
“这事各位乡亲都知道,当时我那嫂子带小康到村子来丢给我时,各位也是见过的,跟我们大伙一样瘦得皮包骨,怎么可能是眼前这油光满面的胖子。”
她这么一说,村人们纷纷点头,异口同声的说:“是啊,是啊。”
有一名村人指着王氏说着,“当时那个王氏我可是有跟她说过话的,也是个瘦的,可不是眼前这个像只肥猪的女人。”
“对,我也想起那个缺德的王氏,可没有这婆娘一身肥膘。”
村子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村长也忍受着饥饿走出家门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听了一会这才知道有个胖婆娘假冒王氏在村子中叫嚣吵闹,不满地敲了敲手中用来支撑身体的打火棍,沉声警告王氏,“妳冒充我们村子沐娘子的大嫂,到我们村子有什么事情?要是不说出妳的目的,我们村子可不欢迎妳。”
“村长,我真的是王氏,是沐森那个死鬼的妻子。”
“妳有何证据可以证明妳是王氏?”
“这是我的路引。”王氏马上将她的路引交给村长过目。
村长看了眼王氏的路引,冷着脸寒声质问:“看妳这样子,应该不是来探亲的,今天到我们青埔村来有什么事情?”
青埔村是一个十分保守、注重名声的村子,对王氏抛弃儿子的行径十分轻视与不齿,因此村长看着她的眼神更加轻蔑,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我今天是来带我儿子小康走的!”
一听到这话,小康马上吓得哇哇大哭,“姑姑不要把我丢掉……小康会听话的,姑姑不要把小康丢掉,小康不要走……”
沐绫萝将他抱进怀中,模模他的背脊安抚他,“放心,姑姑不会把小康丢掉,不会让她把你带走的,别哭。”
“小康已经入户籍在我们村里,是我青埔村的人,妳要带他到哪里去?”
“村长,小康是我儿子,我带他到那里还需要你同意?”
“官府有令,从这个月开始,百姓不许随便离开居住地,离开必须有各村村长给的路引,青埔村的人若没有我给的路引,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居住地五里以外的地方。”
“呸,五里,村长,您也讲个比较令人信服的谎话,五里你骗谁!”王氏朝村长脚边吐了口痰。
村长脸色难看的瞪着王氏,悻悻地提醒她,“妳若要私自将小康带走,那可就是拐卖人口,官兵可以马上将妳抓进官府,信不信由妳。”
村长这么一说,王氏又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官兵们对路引确实盘查得十分仔细,她的心抽了下,暗忖,这臭老头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要是不老实交代,青埔村这臭老头是不会给小康路引的,她也就别想带小康离开。
想到这里,她马上一改方才嫌弃的态度,露出阿谀巴结的嘴脸,“村长,方才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妇人一般见识,我是要来带小康去享福的。”
一听到享福两字,沐绫萝心下马上提高警觉,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遂问:“享福,不知道是享什么福?”她轻笑两声,“现在到处闹饥荒,竟然还有福可享,不知道是享什么福?大嫂,妳也跟们我透漏一下。”
王氏怒瞪,“你们这一群饿死狗哪里有资格享福!”
“莫非……大嫂说的享福是能够吃上大米饭?”沐绫萝故意误导村人,“原来大嫂吃得上大米饭。”
“王氏,妳就当个好人,让我们大家跟着妳一起去享福,吃上一碗大米饭吧。”
“谁说我吃上大米了?”王氏心虚地反驳。
“没有吃上大米饭,难不成大嫂妳吃上猪肉了,难怪才多久不见,妳就这般珠圆玉润。大嫂,我相信这阵子妳肯定没有少吃猪油拌饭,一想到那猪油的香气……”沐绫萝一边故作羡慕,一边故意引她掉入坑中。
“可不是,那猪油拌饭可好吃了……”王氏不假思索回应她。
村人顿时一阵惊呼,“猪油拌饭!”
看见突然像泛着青眼的饿狼一样开始围着她的村人,王氏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对着沐绫萝愤怒咆哮,“妳这贱蹄子竟敢套老娘的话来坑老娘!”
“嫂子真是冤枉我了,我何时坑妳了?吃猪油拌饭这事可是妳自己说的,关我什么事?”沐绫萝撇过脸不理会她的愤怒,将剩下的一切交给村人去处理。
“王氏,妳真的有猪油拌饭可吃?妳在哪里碰上这好事?也带我们一起吧!”
“妳好心帮大家度过这饥荒,日后村子里的人也会记得妳的好。”
“就是,就是,王氏,妳要带小康去享什么福?”
“可别只顾着自己发达,也带上我们一起。”
“对啊,王氏,现在这世道妳还能吃得油光满面,一身肥膘,肯定是享福去了,妳也带上我们一起啊!”
“呸,贵人要的是小男孩,你们一个个又老又丑,还跟饿死狗一样,入得了贵人的眼?还想享福,作梦去吧!”
沐绫萝闻言更觉得奇怪,王氏口中的享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那妳帮我们跟贵人说,要带小康去享福,得拿几包米给我们村子,好歹小康是我们村里的人!”
“妳帮我们度过这饥荒,日后我们帮妳口中的那位贵人立长生牌位。”
村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要王氏带着他们一起去享福,将王氏团团包围,让王氏几乎招架不住,又听到要立长生牌位,她管不住自己的火气,对着村人怒吼,“呸,立什么长生牌位,高千岁还没死,你们竟然想给他立长生牌位,是诅咒高千岁是吧!”
高千岁这三个字一出,村人们瞬间脸色大变,纷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氏。
她说的享福竟然是将儿子交给高千岁,这根本是丧尽天良!她怎么做得出这种事,而且还是拿自己的亲生儿子!
王氏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引发众怒,向前一步想硬抢走小康,“沐悦,妳这贱蹄子把小康给我!”
沐绫萝见村人脸色大变,迅速在脑海中搜寻高千岁这个人,不一会儿,有关高千岁的记忆便浮现在脑海中。
这高千岁是住在邻县养老的太监,由于身体上的缺陷,因此愈老愈变态,听说他常会派人掳回一些走失的小男孩或是小乞丐进行猥亵跟凌虐,半夜不时会有小男孩的尸体被丢到乱葬岗。
有一次,他的人在街上抓了一个走失的孩童,那孩童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孙子,被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还断了子孙根,虽然救了回来,可以后再也不能传宗接代,那富贵人家一怒之下告上了京城。
可高千岁在京城认识许多权贵,宫里更有不少徒子徒孙,因此他只赔了银子,同时利用关系让那小男孩进宫,跟在总管太监身边当小太监,这桩案件才平息。
高千岁日后不再让手下上街掳小男孩,而是改向人牙子或是穷苦人家买人,但是他的名声因那次事件臭了十里八乡,这附近的县城没有人不知道高千岁的事情,家中有小男孩的都不敢从他家附近经过。
村长一听,勃然大怒,“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妳竟然也做得出,滚,马上给我滚出村子,不准再踏进我们青埔村一步!”
一旁的村人也受不了了,捡起石头往王氏头上砸,“滚,不要在这边脏了我们村子的地!”
“出去,滚,滚!”
村人们群体围攻,被砸得头破血流的王氏心知今天带不走小康,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待王氏滚出青埔村后,村长语重心长地向沐绫萝交代,“沐娘子,这王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日后妳还是要小心些,把孩子带好。”说完,他的眼睛落在她身后竹篓子里的那些野菜上。这附近的野菜早被摘光,沐娘子上哪里采这么多野菜?
她一接收到村长饥渴的眼神,就马上将竹篓子拿下,将里头的野菜全部拿出,只留下一点刚好可以遮住那两颗泥丸的菜叶。
“村长,这些野菜是我找了一整天才采到的,不多,我就留一点可以喂两个孩子,剩下的您作主分给村人煮个野菜汤吧。”
看着这一箩筐的野菜,在以前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可在这连树根都啃的时候,可是比金子还矜贵,沐娘子肯将自己辛苦找了一整天的野菜分出来,实属难能可贵。
“好、好,妳有心了,日后我们青埔村的人会记得妳这恩情的。”村长满意的点头。
“村长千万不要这么说,今天要不是村长跟各位村人,小康恐怕会被带走,这些野菜算是我感激各位村人的一点心意吧。”她向周围的村人点头致意,又道:“村长,孩子受到不小的惊吓,我先带他们回去喝点水压压惊。”
“嗯,妳快带他们回去吧。”村长转而指挥着村人,“你们几个把这些野菜全拿到祠堂,在那边煮野菜汤,其余的通知其他人到祠堂来,每人分食一碗野菜汤。”
沐绫萝偷偷瞄了眼开始拿野菜的村人,而后赶紧牵着两个孩子回家,就担心竹篓子里两团泥团的秘密被村人发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她是“怀肉其罪”,所以还是赶紧离村人远点好,免得被发现,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晚餐将剩下的一只鸡也吃了,之后沐绫萝烧了两大锅热水,把自己跟两个小孩狠狠地刷洗一番,感到全身舒畅,正要躺下睡觉,忽然想起他们吃的鸡骨头还没有处理掉,要是被村人发现他们有肉吃,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这鸡骨头还不能随便丢,该怎么处理?丢灶里一把火烧了?不行,大半夜的生火更会引起别人怀疑。要不挖个坑把鸡骨剁碎埋了,正好可以当花肥,应该没有人那么闲,去刨别人家的土吧?
就这么办吧,趁着天黑没人看见,把鸡骨头剁碎埋到后边墙角,不容易引起人家的注意。
她确定两个孩子都熟睡后,拿起小铁锹,端着鸡骨头往后院的围墙边走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在墙角刨土,心想挖深点免得被跳进来的野猫、野狗翻出来,那就惨了。
只是挖着挖着,铁锹好像敲到什么东西,有点硬,不像泥土,她又用力挖了几下,看到下头埋着一个雕着奇怪图腾、如珠宝盒般大的黑盒子。
她将拿黑盒子拿出,抹去上层的泥土时,手指不知道被什么划过,当场渗出一滴血,落在这黑盒子上,渗进了图腾之中。
她不在意的轻轻抹去上头的血渍和泥沙,只是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么的,随着她的动作,她好像看到黑盒子上的图腾在微弱的月光照映下发出闪亮的光芒。
沐绫萝疑惑地将黑盒子打开一看,发觉里面竟然装着新鲜白米,为什么会有人将白米埋在这墙角下?
她看了眼手中的黑盒子,又瞄了下刚刚挖的那个洞。
咦,那个洞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她将黑盒子放下,拿起小铁锹继续挖,结果又挖出两个大瓮,一瓮里头装着各种种子,一瓮里头装满银子。
看到那些种子,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她看到那一瓮闪亮亮的银子,整个人顿时激动了一把,有这些银子就暂时不必担心会饿死了。
不过这些银子看来藏在这里有些年代了,难道是之前的屋主埋的吗?
不管了,反正现在这屋子地契的主人是沐悦,那这些就是她的。有了这些银子,她可以到镇上买点生活日用品还有调味品,而这一瓮种子也可以让他们吃上好几天。
沐绫萝从沐悦的记忆中得知,她睡的那个炕后头有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小密室,这小密室必须猫着身子进入,大小大约半张床这么大,只要搬开炕尾用来伪装的土砖跟橱柜,就看的到那个小密室。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小密室,沐悦也不知道,她搬到这屋子时就有了,还是她在打扫时推开橱柜,看到掉落的土砖才发现的。
沐绫萝埋好鸡骨头,便把那两瓮东西抱回屋里,拿出几锭银子跟一些种子,把剩下的放到小密室里,再拿出黑盒子将里头的米倒一半出来泡水,准备明天用这些米加些剩下的鸡冻煮鸡汁粥给孩子吃。
等一切都弄好后,她累得几乎挺不直腰,赶紧上床休息,可是她明明很累、很想睡,躺到炕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中不断出现沐悦的过往记忆。
那么多记忆,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在她脑海中重演一遍,然而有一件事从来不曾出现,就是沐悦未婚怀孕生下小埃一事,她竟然没有一丝的印象,不,应该是说连沐悦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怀孕,还因此差点被浸猪笼,如若不是哥哥沐森赶回救了她一命,这沐悦早就被沉塘冤死了,也轮不到她穿越。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沐悦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该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可是就算是秘密,也是属于沐悦的秘密,怎么会连当事人都不清楚?
想着想着,眼皮愈来愈重,沐绫萝渐渐进入梦乡沉睡。
与此同时,凌宇逍站在窗棂边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听着下边街道不断传来的无力申吟,又想到今天所接获的情报,让他烦躁不已。
因饥荒的关系,一向对东璃国虎视眈眈的乌淄国正在加紧操练大军,各种情资皆透漏乌淄国有举兵来犯的意图,明年春天是最有可能大举入侵的时间。
现在东璃的大军正在加紧操练之中,一旦发生战争,皇帝定会命凌家提前将新式兵器送往前线,若凌家无法完成,耽误军事,到时凌家恐怕会沦为这战争下第一个牺牲的家族。
战争有可能随时爆发,寻回那批新兵器一事迫在眉睫,必须在冬天来临之前找回才成,只是他与手下一路追查到大黑山后,线索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再也搜查不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与手下分批进入大黑山各处进行搜查,也始终毫无所获。
叩叩,门外传来两声刻意压低的敲门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形健硕、身穿青衣的男子进入,抱拳道:“少主,抱歉,属下来迟,让您久等了。”
“铁雄,用过晚膳了吗?”凌宇逍掩上窗子,问道:“路上遇事了?”虽是问句,但他心中已了然。
“少主不必担心,属下路上已经用过干粮,不过下山前来与少主会合的途中,确实是遇事了。”铁雄不敢隐瞒,赶紧道:“少主,属下在大黑山见到了二少爷!”
“凌宇棠?”他惊诧地看着铁雄。
“是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些有功夫底子的高手。”铁雄表情凝重的点头,“见到他的当下,属下也有些错愕。
“属下惊觉不对,偷偷跟上去,可二少爷跟他身边的人察觉有人跟踪,很快地消失在树林,属下找了许久,始终找不着,这才赶下山来。”
“你确定你没看错,真是凌宇棠?”铁雄是他的心月复,铁雄的能力与处事他自然清楚,没有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同他说的,只是铁雄说在这边看到三房的堂兄,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二堂兄这时应该在京城处理被烧毁的兵器库房,为何会出现在边界,还是在大黑山上?
“少主,其他少爷属下不敢说,但掌管兵器库的二少爷属下还能认错?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过属下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凌宇逍虎口抵在下颚沉思,同时将这几个月所收到的消息重新理了一遍,“铁雄,你说凌宇棠突然出现在大黑山有什么目的?”
铁雄为自己倒杯水,喝了口后,耸了耸肩说道:“总不会是来问您事情调查的如何。少主,您可是奉家主命令秘密调查新兵器被盗一事,连您的父母亲都还以为您在笑傲江湖,二少爷更不可能知道。”
铁雄这话倒是点醒了凌宇逍,他冷沉的看了铁雄一眼后,“你还记得兵器库失火后的调查里头,有一条提到,事情有可能是内贼所为。”
“内贼……莫非少主您怀疑……”
“对,虽然我知道这人品行不端,但我以为对于家族生意他还是看重的,应该不会做出对家族不利的事,可你今天既然在大黑山上看到他,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了。”
铁雄握拳怒击掌心,低喝道:“要真是他,那他可真是个畜牲,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家主不论嫡庶这般看重他,还将最重要的兵器库交给他管理!”
“如果真的是他,我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凌宇逍勾出一抹阴森的冷笑。
“少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勾勾手指示意铁雄向前,“你明日一早……”
翌日,天刚破晓,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气,顺着窗缝钻入屋内,沐绫萝瞇着眼睐了下窗外的天色,时间还早,她想继续赖床,可是一想到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不敢再拖延,伸了伸懒腰下炕煮早膳。
清早醒来,沐绫萝生火打算煮鸡粥,这才想起今天要到镇上去,煮稀粥吃肯定很快就饿,想了下,决定再多放一把米,煮得浓稠点才能抗饿。
她放下手中的柴火,拿过那黑盒子打算再抓把米,可是当她打开黑盒子,看到的却是满满的白米,她顿时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她明明倒出一半来,为什么今天一早它又满了?
沐绫萝眨了眨眼,看着手中黑盒子心底升起一个念头,莫非……
她把里头的米全倒出,只留两三颗米粒,然后将这黑盒子也放到那小密室里,是不是如她所猜测的,明天就知道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煮饭喂饱两个小家伙。
就在她忙着生火煮粥时,外边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悦儿,悦儿啊!”
是住在转角处的邻居桂花婶。这桂花婶在沐悦搬到村子开始,直到生下小埃后,一直都很照顾她,在她饿死前,孩子们所吃的那些米粮也都是桂花婶偷偷拿给她的。
沐绫萝连忙盖上锅盖走出去,看着发丝半白的桂花婶提着一个空竹篮,不禁感慨。原本身材壮硕的桂花婶,因饥荒的关系,已经瘦成骨架子了,神情看起来十分疲惫,但一双眼睛还是很有神。
她问:“桂花婶,妳找我有事?”
桂花婶一看到她,马上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责备她,“我到我兄长那边借米粮,这几天不在,昨晚一回来就听说妳把挖了一天的野菜都分给村人了,妳怎么这么傻啊,那一堆野菜妳跟两个孩子可以吃好些天啊!”
“桂花婶,昨天那情况妳没看到,要不是有村人跟村长,小康肯定会被被我嫂子带走的,一点野菜算是我对村人们的感激之意。”
桂花婶气呼呼地说:“妳那嫂子真不是个东西,以后定会有报应的。”
“对了,桂花婶,妳到兄嫂家借米粮,借得如何?”
“唉,别提了,我娘家那大嫂也不是个东西,这次没借到米回来不打紧,妳张大叔还被我娘家那大侄子推倒受了伤,大嫂怕要赔医药费,马上将我们赶出娘家。”说到这里,桂花婶辛酸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昨天到今天,我们两夫妻除了水外,一点东西也没得吃,我来找妳就是要问妳,妳在哪里摘到野菜的?”
闻言,沐绫萝食指比在唇间,要她不要声张,拉着她进入厨房,“桂花婶,妳跟我来。”
“悦儿,妳神神秘秘的拉我过来做什么?”
“桂花婶,我偷偷告诉妳一件事,我昨天在山下采野菜时遇到了贵人,他看我一个女人又带了两个孩子到处找野菜,很是同情,就将他猎到的野兔给了我一只,更给了我一小包米。我把野兔处理了,妳等等,我剁一半给妳带回去跟张大叔一起吃。”她从灶炉底下挖出那团泥丸。
“这是……”看到那泥团,桂花婶忍不住皱眉头。
“带野物回来会被人发现,我怕被抢,所以昨天我躲在溪边把这兔子烤熟。因为没有锅子可以煮,我就用莲蕉叶把兔子包裹好,外面再糊上泥土,直接在火上烤,烤好也没敢敲开,就怕味道传出来,偷偷拿回来后,就藏到这灶下,让它慢慢烘。
“虽然烘的时间久,兔肉是柴了些,可是可以吃久一点不是吗。”她一边说,一边拿过放在墙角边的一块石头,将外头裹的泥土敲破,露出散发着淡淡叶子香的烤兔肉,拿过菜刀将兔子剁成两半,带头的那一半给了桂花婶,“这一半给妳。”
桂花婶惊呼着猛摇手,“不成,不成,悦儿,妳自己还要带两个孩子,怎么可以给我一大半!”
“桂花婶,我跟两个孩子能挺过饥荒,可多亏了妳跟张大叔把你们的口粮分给我们,否则我们三人早就挺不过去了,妳别跟我客气,收下吧,妳别嫌弃就好。”
她从柜子里拿出几张干荷叶,把半只兔子裹好,又把剩下的半碗白米倒在荷叶上包好,放到桂花婶的竹篮子里,再在上头覆上一些昨天剩下的野菜。
看着篮子里的食物,桂花婶开心得直掉眼泪,“悦儿,谢谢妳,谢谢妳。”
“桂花婶,妳收好,千万别让人看见,趁着天色还早,外头没人走动,赶紧拿回去煮了,跟张大叔好好吃上一顿饱饭。”
“好,我这就回去煮给妳张大叔吃。”
在这饥荒时期,家里只要有一点吃的,谁都不敢声张,桂花婶自然也知道,提着篮子离开沐绫萝家时,还不忘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迅速回家。
看着桂花婶的背影和灶头上那半只叫花兔,剩下这么一点,这表示她少了一天的粮食,看来得先进山辛苦的找寻野菜,镇上暂时不能去了,让她有些懊恼,不过把食物分一半给真心对她好的人,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