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浅夏苦着脸,低头对着手指:“大哥,我,我也想避来着,可是没避开。”
纪安诤目光不悦看着她。
“大哥,是不是外头有什么不利于我的流言?”
“那倒没有。我也是听人提起,想提醒你一声,有些风头能不出就尽量不出。”纪安诤的用词有点严厉。
纪浅夏羞窘的红了脸,嗫嗫自辩:“大哥,我不是想出风头,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卷进去的。都怪那个……”那个姓骆的混蛋,要不是他,纪浅夏也早就全身而退了好吧?
“谁?”纪安诤疑问。
“没什么。谢谢大哥教诲,我以后会注意的。”纪浅夏不想扯太多,免得纪安诤又操心。
纪安诤看她数眼,表现很乖巧,也就不忍再多说什么。略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来,悄声道:“胜善寺的****案审理结案了()。”
“哦?大哥消息好快啊!”纪浅夏笑眯眯夸:“不愧是大哥。”
纪安诤拳头抵嘴轻轻咳一下,压低声音道:“听说跟你推测是一模一样。”
纪浅夏可不敢骄傲忘形,而是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故做惊讶:“呀,我运气真好,一猜就中。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
她把推测准确归功于运气好,保持谦虚心态,果然就化消纪安诤的担忧。
他轻轻笑:“我也是这么想。你小小年纪,一向在深闺不问世事,怎么会断案呢?”
“就是,大哥说的对。”纪浅夏狗腿般附合。
纪安诤被她一捧,就话一多,透露出消息来:“亏得骆三公子还旁敲侧击……呃?”及时煞话。
可是,纪浅夏已经听进去了,她诧异问:“骆三公子?那个太平县的县尉?”
纪安诤呆滞少许,只好默默点头,却不等纪浅夏追问,扭头就赶紧走开了。
“怎么听着信息量有点大呢?”纪浅夏自言自语。
骆三公子旁敲侧击?说明什么?说明骆凛跟纪安诤这两天见过面,然后讨论胜善寺****案,还对她的准确推定表示了深深怀疑,于是就想打听来着?
“三八男!”纪浅夏暗暗啐弃一口。
这时,里屋门帘一挑,国公爷急急走出来一迭声道:“备马车,快,快点。”
大伙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纪浅夏也顾不得想别的,站起来看着慌乱进出的丫头婆子:纪老太太不会挂了吧?
里头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不一会,最漂亮的那个丫头多寿就掩面奔出来转去后廊了。
纪君蔓是最先掩着手帕抽泣的。纪安蕾此时也顾不上教训她,就要去内屋看看。被两个婆子拦下,恭敬道:“大小姐,夫人说了,老太太屋里人多不利于养病。少爷小姐们就在外屋听信就是。”
“祖母到底怎么样了?”纪安蕊也赶上来问。
两个婆子摇头说:“奴婢不知。”
谢氏眼底黑青一块,走出来,悄声道:“你们且安静些。老太太烧才退。精神还未复原。”
“婶子,祖母醒了吗?”。纪三小姐挤过去,喜悦问。
“倒是醒了,不过,喝的药都吐了,刚嚷着饿,多寿亲自去熬粥了。”
大伙一喜,不由松口气。
嚷饿就表示复原有望了。
“那么我们可以进去给祖母请安吗?”。纪七小姐天真问。
谢氏忙摆手:“勿高声嚷嚷。老太太这会听不得呱噪。”
纪浅夏心里直月复诽:又听不到高声嚷嚷,又不能去学堂,难道要这里待一天?岂不闷死?
不过呢,很快,纪二老爷就过来让他们小辈先回去,不要一古脑都挤在这里听消息。尤其是纪安诤,要在国子监念书,轻易休假不得。
孙辈得了默念,回去学堂继续念书上课。孙女辈也就怀揣着心事先回院子去了。
纪浅夏正好要趁这个机会逛逛纪府。
东游西荡的逛到一处花圃假山侧,忽听到有悉悉嗦嗦的声音,她怕是蛇,急急就要避开。
避开不远处一个亭子里,回头张望,却看到一个老婆子低着头从假山那面转出,拐上另外一条岔道去了。
“那是谁?”
倚樱摇头。偎蕉却眼尖,自言:“有些眼熟。好像是老太太院里的人。”
“你没认错吧?”
“回姑娘。奴婢一向是跑腿老太太那边院子,认得大半的人。只叫不出名字。”
“奇怪!”纪浅夏道:“怎么总感觉她行动诡异?”
偎蕉吓一跳:“姑娘可看出什么来?”
“暂时没有。直觉有问题。”纪浅夏一招手:“走,过去看看。”
“姑娘不怕蛇吗?”。
“那个婆子不是才从那边过吗?有蛇也早就溜走了。”
倒也是这个理,偎蕉和倚樱就由着她慢慢腾腾的晃过去,假山还是很宽很大的,反正如果有人在这里借路说话,对面是看不到的。
纪浅夏仔细留意地面,有两行脚印。一双大脚印想必是那个婆子的,另一行小脚印,朝着一方碎石路过去了。碎石路边满满的半人高的凤仙花。
沿着这条碎石路,纪浅夏不紧不慢的跟上。绕过一段围堵,看着探出墙头的紫薇,她指问:“这院子怎么也有株开的这么好的紫微?”
“姑娘怎么糊涂了。这可不就是朴方堂后门。”偎蕉笑说。
这是朴方堂后门?纪浅夏兜兜转转,又绕回朴方堂来,着实惊愕。
纪老太太的朴方堂一应俱全。厨房也是单独的,不与大厨房相干,自成一系。
“偎蕉,去打听一下,方才出后门的还有谁?”
偎蕉不解:“姑娘打听这个作甚?”
“叫你去就去,我自然有用。”纪浅夏没法说明白。
“哦。”偎蕉便不再多嘴,乖乖去了。
纪浅夏就在离后门不远的小小石凳上歇足,同时打量四周。
朴方堂图清静,一直在府里一角,栽种着不少高树花草,风拂过,沙沙细响。太阳渐渐升起,这里却清凉幽静,阳光在枝头跳跃,洒下厚厚的斑驳影子。
倚樱总觉得四姑娘落水病愈后跟换了个人似的,也还是温顺本分,就是遇到事不再唯唯诺诺一味忍让委曲求全,还不时的咄咄逼人。
另外就是对三姑娘和七姑娘的态度,更是爱搭不理的,完全没有想讨好亲近的意思。
现象是好的,就是来的莫名其妙。
倚樱守在身后也胡思乱想着,感受到初夏的风轻拂脸面,微有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