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内热气蒸腾,雷飞云舒服地泡在浴桶内,闭目靠着桶边,享受着妻子的亲手服侍。
即使看再多次,周佩华依旧觉得她家相公的身材真是很不错,麦色的肤色充满了一种阳刚之美,似乎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肤下蕴含的勃勃生机。
白色的棉布巾滑过他充满力量美的精实月复部,缓慢向下,闭着眼的人身子下意识紧绷了一下。
周佩华的脸红扑扑的。
为了替丈夫擦澡,她只着了一件轻薄的中衣,被水气和身上泌出的薄汗濡湿,衣裳变得微透,贴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十分勾人。
“华儿……”沙哑的嗓音中是压抑的沉浓。
周佩华声音细若蚊蚋地道:“马上就洗好了。”
雷飞云便不再开口。
“好了,出来我帮你擦干。”
随着哗啦一声,他健美的身躯跨出浴桶。
……
他笑着舀过热水,替两人冲洗身体,再用干布巾擦干,亲手替她一件件穿好衣服,在她耳边暧昧地低笑,“先出去吃饭,晚上再继续。”
周佩华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腰侧拧了一把,“现在心情好了?”
雷飞云哈哈大笑,拉着她走出了净房。
叶家与周家何其相似!
叶御史休了继室江氏,而周少卿在狱中亦给继室李氏写了休书。
江氏不贤,教出的女儿不知廉耻,李氏不贤,周二姑娘出嫁不到三月就谋害侍妾所出庶长子,被夫家休弃,周大少爷则直接死在了通房小妾的床上。
所谓娶妻当娶贤,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实例!
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天到底是长眼的!
收到消息的时候,周佩华正在城外的庄子里。
“休书?”她放下手中的茶碗,面容冰冷,“父亲对她倒是尚有几分情义,此时休妻,李氏倒是不必随他经历流放之苦了。”
荷香眼见小姐生气,一时不敢多话,垂首立在一旁。
几息之后,周佩华冷静下来,重新端起了茶碗,若有所思地用碗盖撇着浮茶。
“荷香。”
“夫人?”
周佩华再次放下茶碗,神色却极是平静,“咱们换个骑装,出去跑跑马。”
“哎,好。”
荷香转身去将骑装取来,替小姐换好,又将她的发髻重新梳过,然后再拿过一顶半身帷帽。
目光落在那顶帷帽上,周佩华很是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荷香低头。
周佩华深吸口气,“你也去换下衣服。”
“是。”荷香退下回自己房里换相应的骑装,因着小姐学骑马,她也被姑爷押着学会了,就是为了能时时陪着小姐。
周佩华坐在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俏丽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发髻上插着的紫玉簪。
十三许嫁,六年等待,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过了双十年华,今年二十有一,却还没有身孕。国公爷今年已是而立之年,膝下却犹空虚。
如今还好,如果她一直不能有孕,丈夫的恩爱还能一直不变吗?
周佩华不知道,她有时甚至都不敢去想,就那么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可问题却不是她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她用力阖了下眼,那日内书房里发生的一幕,至今想起都让她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粉面含春衣衫不整的丫鬟,一脸震怒扶桌而立的丈夫——是因为她无意闯入而故作姿态,还是什么?
她不知道,因为她当时便立即转身,带着荷香来了城外的庄子。
不该生气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那把火。
她在庄子里待了三天了,可那人却没有来找她。
抿紧的唇瓣用力收紧,又缓缓放松,如果会变心,早比晚好,她也能早一日收回自己的心,不至于年老色衰无好下场。
“夫人,咱们走吧?”
荷香在外面询问,周佩华吸了口气,拿起妆台上的帷帽起身走了出去。
山里空气清新,景色优美,让心胸都为之开阔了不少。
主仆两个在半山腰一处开满野山花的地方收住了缰绳,翻身下马。
随侍的亲卫也跟着下了马。
“夫人,我把花采来可好?”荷香问道。
周佩华摇头,“它们长得这般生机勃勃,何苦摘了放入那插瓶中,不过是夭折了它们的生命。”
世间女子又何尝不像这山花,原本可以恣意怒放,却因被人插入瓶中,围于内院,前者失了原本的恣意,后者则慢慢失去活力,最终失去生命。
目光从山花上移向远处,山青隐隐,鸟雀嘶鸣,山脚下田陌纵横,好一派宁静的田远山野风光。
人要知足!
周佩华微微勾起了唇线,她如今拥有的已经比一般人要多了,策马扬鞭,抬手射弩,曾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现在她都会了。
所以,即使丈夫真的变了心,至少他曾经对她好过,那她便怀着这份美好,跟他淡淡地过下去。
好在她没有子女,就算某一天她熬不住那深宅大院的孤寂,也不用担心会有一个如李氏那般的继母来为难搓磨她的孩子。
这么一想,周佩华心里最后一丝芥蒂都没有了,没有孩子真的挺好,来去自在。
小姐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荷香却能感觉到小姐的心情突然间变好了,她们主仆自幼相伴,情分自不是他人可比。
“咱们回吧。”
“好。”只要小姐高兴,荷香也高兴。
那日她没跟着小姐,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她却肯定出了什么事,因为小姐当时那满身的怒意太过明显。
一行人在庄外翻身下马,自有仆役上前接过马缰,牵马照料。
周佩华脚步轻快地走回内院,在院中廊下随手摘下帷帽递给一旁伺候的婆子。
“荷香,让人打水,我要沐浴。”她侧头吩咐了一声。
但当她从丫鬟掀起的门帘下进了屋子,却发现里头已经有人在了。
一身居家常服,玉冠束发,英姿勃发,俊武不凡,不是她家镇国公还是何人。
见她进屋,雷飞云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周佩华未语先笑,上前两步给他福了一礼。“国公爷来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雷飞云微微皱眉,妻子的行止明明无一处不妥,可为什么他却觉得不对?
丫鬟奉茶上来,周佩华伸手端过。
雷飞云瞪着妻子看,她却垂眉敛目,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华儿……”
周佩华侧头看他,面露询问。
不对!
雷飞云甩去心头的疑问,道:“这两天我陪皇上去别苑了。”
这是在跟她解释行踪,还是解释他没有第一时间追过来的原因?
周佩华勾唇微笑,十分温婉地道:“妾身知道了,谢谢国公爷告知。”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忙道:“岳父已于狱中写下休书,李氏如今再与周家无关。”
她一笑,“哪里能真无关,她至少还给父亲生下了一子一女,继弟虽亡,继妹却仍在,此番怕是还要与父亲一道流放边关。”
雷飞云豁然起身。
周佩华不明所以。
他三步迈到她跟前,夺了她手里的茶碗重重放到桌上,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们去里屋说话。”
“国公爷这是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他强硬地将她拉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他就一把抱住了她,低头要吻她,不想,却被她躲开了。
“国公爷不是有话要跟妾身说?”
雷飞云不豫地抿抿唇,拉着她在榻边坐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这样莫名能让他安心些。
怀中的人还是那个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
“华儿,李氏不再是你继母了,她如今便是身死,也与你无关,你也不必为她守孝。”
周佩华身子一震,原来是这样吗?这并不是父亲之意,而是雷飞云施压,所以李氏才成了下堂妇,他这是想杀她?
雷飞云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她垂下眼眸,他这份心她总是感激的,却不想再感动了。
“多谢你。”她会当好一个贤妻,会替他打理好国公府的一切,让他无后顾之忧。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某国公爷有了不好的猜测,他家媳妇这么不对劲,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没有,国公爷想多了。”
雷飞云实在忍不住了,“那你怎么这么不对劲?”让他一颗心怎么都落不到实处,面对枪林箭雨他都不曾如此忐忑害怕。
周佩华笑着打了他一下,道:“国公爷真是爱说笑,我哪有不对劲。”
他抱着她瞪了半晌,然后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件事,微微拧了眉,沉声道:“那个不知进退的丫鬟我已经处置了,连她老子娘兄弟全都发卖了去,咱们府里容不下这样的人。”
她袖中的手收紧,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雷飞云叹了口气,“华儿,我没想到府里的丫鬟会有这样的心思,明明你我恩爱,却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自信以为能自荐枕席,得到我的怜爱。”
他当时看到那丫鬟解衣月兑衫,只觉头顶直接烧起了一股冲天大火,他媳妇身子来红不想看他在眼前晃,把他撵到书房,他原本就挺不满的,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觉得机会来了要献身。
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若真持身不正,没娶妻那些年早就有女人了,那丫鬟还敢说什么想帮他孕育子嗣。
她不知道那是他的死穴吗?因为那个毒妇李氏,他都不敢在媳妇跟前说子嗣这事,只字片语都怕惹得妻子伤心,她岂会不想帮他生儿育女,可是她被李氏害得宫寒严重,得慢慢调理才行。
“咱们雷家有祖训在,好歹国公爷也要年过四十才会纳妾,那丫头谋划太早了。”
听到妻子这句话,雷飞云的心豁然开朗,果然症结是在这里。
“夫人,水好了。”
“国公爷,容妾身先去洗漱一下,再来陪你说话。”
雷飞云也不再硬留她,松手让她起身,看着她进了净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