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皱了太液池平静的湖面,太液池中央有一座修得富丽堂皇的宫殿,名唤广陵殿,从前朝起便是笙歌曼舞,皇家举行宫宴的所在,此时殿中灯火通明,有悠扬地乐曲声和欢声笑语从殿中传出,今日太子返回长安,带了不少好消息回来,秦王那边也传了捷报,谢云龙颜大悦,便趁兴邀了群臣举办晚宴!
觥筹交错一番后,谢云带着几分醉意道:“三年多前,朕迫于形势离京赴晋阳,连妻子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谁能想到如今会有这样的风光,只可惜了婉莹,她不能同朕一起享受这风光。”婉莹即是先皇后闺名。
“父皇,今日是高兴的日子,父皇又何苦想那些伤心往事,母亲在天上也定然是希望我们一家都开开心心的。”谢蕴之轻声安慰道。
“太子殿下说得对,苏裴之带着北上的人马如今已被扶风军所灭,那陈洛和苏宏茂互相牵制着,暂时谁也不能北上,太子殿下此次洛阳之行,虽然没与他们交手,却救回了王家的公子,有王家相助,可助我们一臂之力,张褚的队伍已退回西秦,如今大魏形势大好,陛下何必感怀过往。”裴智笑着随声附和道。
“说得也对,今日喜事连连,我该想些高兴的事的,可惜容华还没赶回来,不然席间更热闹些。”谢云模着胡子笑道。
“父皇放心,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过不了几日,父皇就能见到他了。”谢慕言笑道,她在殿中望了一圈,却没发现王承志,不由对谢蕴之疑惑道:“不是说大哥救了王公子吗?怎么没见王公子来参加晚宴?”
“他身上还有伤,太医嘱咐卧床静养,我便没带他过来了。”谢蕴之答道。
“死里逃生,难为他了。”谢云轻叹道,王家在洛阳的变故,他早有耳闻,王珂和他的夫人都丢了性命,王家如今群龙无首,各个旁支争相抢夺王氏一族的族长之位,他们怕是谁都没想到,王承志还活着,如今他已放出风声,想必很快,王氏的大族长们便会来长安寻他们未来的族长了,王氏一族虽然伤了元气,但根基仍在,若是有了他们的相助,那他们的势力便能有十足的增长。
一番感叹后,谢云笑道:“今日不该谈那些烦心之事的,诸位随朕出生入死多日,朕赏了你们高官厚禄,金银财宝,今日高兴,再赠诸位美人如何?”
谢云说着轻击双掌,一队身着粉色纱衣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入,个个娇艳如花,她们脸上带着丝丝羞怯与害怕,谁也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命运是什么?
座下的众人看着殿上的美女目光炙热如火,早前听说谢云赏了谢容华十个绝色佳人,他们心中羡慕得紧,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站起身高声对谢云道谢,不过虽然心痒难耐,却也还知道身份,躬身请太子谢蕴之先行选择。
谢蕴之摆手推辞道:“父皇,我有太子妃相伴,府上又有几名侧妃侍妾,这美人,就让给其他更需要的人吧。”
殿上的女子听了她的话,神色皆黯淡了几分,前些日子没能被选中入秦王府,原本听说今日太子回来,以为会有被太子看上的机会,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拒绝了。
“太子殿下真是体谅下属啊。”官员们纷纷赞叹道。
谢云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朕也不好勉强你。”他示意众人按照官位功劳一一上前挑选,轮到滕羯时,他却未上前,而是起身对谢云行了一个大礼,道:“滕羯受晋王殿下所托来到长安,得陛下赏识,不胜感激,今日陛下恩赐美人,本该叩谢隆恩,只是滕羯在长安得遇心爱之人,陛下赐的美人,滕羯无福消受,只恳求陛下能成全了微臣这一桩心事,为微臣与她赐婚。”
“哦,你看上了哪家女子说与朕听听?朕赐的美女难道比不过她不成?”谢云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其他大臣也一脸好奇的看向他。
滕羯的脸上带了微微的羞赫之意,他看向谢慕言道:“她是长公主府上的颜汐凝颜姑娘!”
谢慕言原本正和驸马温大有低声耳语,听了他的话,不由看向那个从晚宴开始就不曾正眼瞧过的男子,她眉头微皱,脸上毫无喜悦之色,向滕羯确认道:“你说的是汐凝?”
“不错,我与她不久前在西市有过一面之缘,那日之后,我便再也忘不了她,请陛下和长公主殿下成全微臣。”滕羯点头道。
“颜汐凝,这名字有几分耳熟。”谢云默念道。
“父皇忘了,就是她救下灵祯性命的。”谢蕴之提醒道。
殿上的大臣听了谢蕴之的话,都想起来了这个人,暗暗有些吃惊,颜汐凝虽然有一身好本事,可毕竟是平民女子,朝中未婚大臣,哪个不想娶五姓七贵之家的女子来光耀门楣,开拓仕途,这滕羯好歹是个四品官员,竟愿意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如此看来,不知道有多喜欢那姑娘呢。
谢云恍然大悟,笑道:“是她啊,说起来,这姑娘朕还没见过呢?倒是让你先看上了。”
“颜姑娘蕙质兰心,微臣对她一见倾心,还请陛下成全!”滕羯再次叩首道。
“唔!”谢云看他如此执着,正欲答应下来,谢慕言已抢先一步走到殿中,对他开口道:“父皇,颜姑娘自来长安后,一直住在女儿家中,我与她相处多日,也算对她有几分了解,颜姑娘年纪虽轻,却极有主见,又对我们有恩在先,父皇想为她结一段良缘自然是好事,但若颜姑娘已有心上人,那父皇如今的决定岂非弄巧成拙?君无戏言,女儿以为,赐婚这事,不宜操之过急。”颜汐凝是谢容华看中的人,如今他人不在,她可不能让旁人乘虚而入,抢了她弟弟的宝贝。
“公主这是什么话,滕大人一表人才,又官居四品,那颜姑娘不过一介布衣,能攀上这样的亲事,估计笑都笑醒了,怎么可能不满意,就算她有心上人,那心上人还能比过滕大人不成。”殿中一个官员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