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清晨薄雾靡靡,晨曦如千手观音穿透迷雾,朝着大地投射下刺眼的金光,令青砖朱墙倒映出两道极速移动的律影,并传来阵阵有节奏的嚓嚓响声。
“大皇子,快点啊,再坚持跑五百米,咱们跑步健身运动就结束了。”
张星妍欢月兑地停下奔跑的速度,转身侧颜瞄向有些气喘吁吁的朱常洛,那朱常洛有力的双臂硬撑在膝盖骨上,朝张星妍玩味地喊道:“张典药,每天清晨绕皇宫跑步,已经连续跑了十天,真的会令本殿下的膝骨痊愈?”
“那当然啦!”张星妍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下官早前为殿下敷药已经祛除些许病灶,若要彻底无痛,就必须每日坚持跑步锻炼,药理加健身才能令殿下完全康复。”
朱常洛不得不汗颜张星妍此番治疗法则,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许剧烈活动,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敷药第五天就被她催促天天跑步,而且是绕着诺大的皇宫跑,每次朱常洛想抄近道省点力气,都被张星妍皮笑肉不笑的强行阻挠,说这些近道是她监督的专道,毕竟张星妍一介女流力气再足,论持久跑步也不可能跟朱常洛相提并论。
“你这个人跟治疗方法都让本殿下深感特别!”朱常洛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清清爽爽的张星妍,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而又珍罕的笑意。
临近晌午,张星妍总算是陪着朱常洛完成一上午的拉练运动,两人相处十几天来,倒让张星妍觉得朱常洛谦和儒雅面孔下,存着一颗异于常人的隐忍雄心,毕竟他从呱呱坠地就一直受尽宫中众人的白眼,冷待,若要有所作为只得隐藏锋芒,只待时机到来才可一展拳脚,张星妍不免感叹人人羡慕皇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也没有料到宫中这些看似位高权重之人也有自己的苦与恼,无奈与辛酸。
“这几日多谢张典药对我多加照料,还望张典药午宴留驻景阳宫,好以示答谢。”
朱常洛温和的俊脸之上闪过一丝期许神色,张星妍灵眸微微一怔,旋即开口笑道:“下官多谢大皇子抬爱,只是今中午六殿下吩咐下官前往骑麟轩有要紧事,恐怕”
朱常洛热切的面庞登时有些失落,却也强颜欢笑道:“既然是六弟提前吩咐,那我也不好叨扰了。”
张星妍隐隐约约觉得朱常洛今日神情有些异样,心里不免一阵狐疑,哎,管他的呢,还是想想今中午该给朱靖凯做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毕竟自从步入夏季,朱靖凯偶然间吃了一筒张星妍自制的草莓冰淇淋后就赖上了她,要她天天为其调制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依张星妍的小暴脾气本来是不打算听命于他的,奈何朱靖凯告知海尚宫,若违六殿下命令,则克扣张星妍每月月银,张星妍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去不是么。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张星妍只觉背后袭来一阵阴沉劲风,侧颜一瞧竟然是朱常洵,只见朱常洵挑眉打量着朱常洛和张星妍,阴阳怪气道:“大皇兄如今深受父皇宽爱,可真是惹煞常洵,常洵可要来这今非昔比的景阳宫借借大皇兄的光啊。”
朱常洛眉目微微一紧,温和笑道:“三弟说的哪里的话儿,若三弟没有吃午饭可留在大皇兄这儿好好领略如今的景阳宫?”
朱常洵闻言面色稍稍有些不悦,却也旋即大笑道:“大皇兄客气了,只是常洵早已在翊坤宫为大皇兄摆下山珍海味,还有父皇专门赏赐母妃的冰虾,保准大皇兄百吃不厌,还望大皇兄看在常洵亲自请的份儿上能给常洵个面子。”
张星妍细细忖思朱常洛和朱常洵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是在打水仗,水浪虽不大,却也暗流涌动,撩人心肺。
瞧着朱常洛点头应允,朱常洵嘴角扬起一抹诡笑,又朝张星妍调笑道:“张典药也随本殿下去翊坤宫。”
张星妍犹如吃了苍蝇般,皮笑肉不笑地将朱靖凯宣召自己的缘由说罢,那朱常洵爽朗笑道:“六弟那边我自会遣马堂去告知,你且来之,况且母妃近日腰酸背痛,听闻张典药将恭妃,大皇兄的伤痛祛除,特意顺道宴请以期为母妃治疗。”
酒香烈烈,腥味膻膻,张星妍警惕地夹着郑贵妃才夹过的饭菜,毕竟今日这午宴的气氛如秋风瑟瑟般冷郁,令她心神不安,大概鸿门宴刘邦当时的心境跟此刻如出一辙吧。
郑贵妃妩媚的眸子闪着幽幽妖色,擎起一盏紫金凤凰杯朝张星妍含笑道:“如今恭妃深受陛下宠幸,可要多亏当日张星妍一番劝诫,虽然本宫那夜扑了个空,但能成全了恭妃,那本宫也是很开心的。”
张星妍瞧着郑贵妃目**狠神色,盯着那杯从未动过的酒杯不由得轻拧剑眉。
“怎么?本宫敬酒,张典药是不打算领情?还是担心酒里下了毒?”
郑贵妃威严的气势宛若泰山压顶般令整座大殿顿时压抑无比。
张星妍倒是很镇定地抬眸笑道:“贵妃敬酒实乃下官荣幸之极,只是下官从不饮酒,况且司药房诸事繁多,也不宜饮酒,还望贵妃见谅。”
“哼,好一张伶牙俐齿!”郑贵妃此刻疾言厉色地怒喝道“喝了它,本宫与你之前恩恩怨怨可以一笔勾销,否则别怪本宫没给你赎罪的机会!”
张星妍紧蹙的眉宇渗出一层密汗,不待她细细忖思,朱常洵嬉皮笑脸地闪到张星妍身旁,对着她勾肩搭背,端起那酒杯调笑道“星妍,既然你不肯端,那本殿下就亲自喂你喝。”
张星妍压着心中怒火,奋力甩开朱常洵的无礼举动,冷冷道:“恕下官难以从命。”
眼见郑贵妃欲要再咄咄逼人,一旁隐忍不语的朱常洛霍然起身抢过朱常洵手中那杯酒,似笑非笑道:“既然张典药不胜酒力,那本殿下代为一饮。”
张星妍愣是被朱常洛这番突然举动怔住了,如水的眸子漾起惊诧混着惊喜的神色。
郑贵妃凤眸紧颤,赫然起身夺过朱常洛欲要吞饮的酒杯,狐媚笑道:“一个贱婢罢了,何故让大皇子如此袒护?洵儿,既然大皇子如此海量,可要好好陪他畅饮几杯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