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雪被送回自己的房间,温嬷嬷闻讯来看她,见躺在床上的何晴雪精神萎靡,玉莲正用薄酒清洁她手腕渗血的齿痕,“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何晴雪想回话,却被玉莲拦住了。
“晴雪姊,你别说话,我来回答嬷嬷。”玉莲便转身向温嬷嬷道:“晴雪姊被方侍寝关在玉阁后方林子废弃已久的柴房里,嬷嬷也清楚晴雪姊最是害怕什么的,柴房里能少了那东西吗?看,这不都被吓出病来了?这会儿晴雪姊正发热呢,至于这手腕的咬伤,是晴雪姊害怕会昏过去,自己发狠咬的。”
“方侍寝?”温嬷嬷脸色未有变化,“我会禀报王爷,看王爷如何发落。”
她俯身用手探了探脸色白净未见发热潮红之症的何晴雪额头,确实明显感受到不寻常的热度,皱起了眉头,再细看其手腕仍渗着血的齿痕,看出确实用了狠劲。“可是唤了大夫来看?”
“玉敏去请了,这会儿也该到了才是。”玉莲在温嬷嬷看过何晴雪的伤口后,用干净的棉布轻覆其上。
“你安心歇会儿吧。”正安慰着何晴雪,温嬷嬷突见脚下出现一只猫,它凑近床边自顾自窝在脚踏上,一副闲适模样。“这不是方侍寝的猫吗?还不让人赶出去?”王府中不是谁都是能养宠物的,三位玉阁侍女中只有方惠养了只猫,府中之人皆是知晓的。
“来人……”温嬷嬷不明白方惠的猫怎会在何晴雪房里,扬声呼唤门外的婢女进来把猫抓出去?,它的主人刚折腾了何晴雪,它干嘛在这惹人心烦?
“嬷嬷……别……赶它,任它自去自留……”本来因难受而闭上眼睛的何晴雪听到温嬷嬷要赶虎儿,挣扎着睁开眼阻止。
玉莲赶忙向温嬷嬷道:“这猫似乎一直待在晴雪姊身边,我们打开柴房的门就瞧见它了,它还一路跟着我们回来。”
温嬷嬷虽不解,倒也顺着何晴雪的意思,挥退闻唤进来的婢女,安抚何晴雪:“好,不赶它,你别操心了,想睡就睡吧。”
何晴雪放心后,一闭眼,还真的睡着了。
没一会儿,敏儿带来了驻府的大夫,大夫为何晴雪诊视后开了安神的药方,告诉温嬷嬷何晴雪并无大碍,只要心绪平静,惊魂安定后,热便自然会退,所以无须担忧。
温嬷嬷才放心的将何晴雪交给玉莲照顾,便离去了。
何晴雪昏睡了两日,夜里,宇文日向没睡在自己的寝房,都睡在何晴雪的房里,秀菱及秀枫暗恨在心却也不敢显露丝毫不满。
因为那方惠在第二日一早,就被送离了王府,发还本家去了,表面上是温嬷嬷出面按府规处置了,但谁不知道这是宇文日向的意思?!
这种结果如何能不让人引以为戒,秀菱等人自然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恢复了精神的何晴雪绝口不提那日发生的事,也无人胆敢多嘴问她,只是那只猫虎儿竟是没跟主子离开,反倒跟着何晴雪。
何晴雪一切如常,照样每日得空便去绣房帮刘姊儿的忙,偶尔出府去找善清学习染技,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忙碌。
一日午前得了空,何晴雪便向温嬷嬷取得了出府的许可,去善清家拿取她请染坊染的特殊丝线。
在善清家用过午膳后,方回到王府,她就察觉气氛与她出府时有些不太对劲。
看门的府卫大多识得她,其中一个姓刘的府卫告诉她:“不久之前宫里头来了人,王爷已被请回府了。何姊儿,你快进去瞧瞧,不定有事要忙活呢。”
宫里派了人来?
何晴雪谢过府卫的告知,往里走,一路上遇上的人也都告诉她几句——大致是说宫里来的人临到弗柔城门前,才递了消息通知王府,说是奉了皇帝御令而来,吴枢立刻遣人至军营请宇文日向返回王府,由左副参军赴城外将来人接引至王府。
来的人是皇帝跟前当红的首领大监余临,同行的还有几名宫女及两名太医,由一队禁卫护送而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都不清楚,只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转述给她。
何晴雪不能未经传唤便自行到前厅,她便去了内务管事厅,却听小婢女说温嬷嬷被请到了前厅,她只好回自己屋里待着,但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还好过了一会儿,玉莲在外面唤了她:“晴雪姊。”
何晴雪立刻走了出来。“怎么了?”在她手下的婢女中,玉莲最贴她的心,也是她最能放心的。
在这诺大的王府中想要知道一些耳语消息,多半时候需得靠玉莲帮忙,毕竟小婢女在王府各房各院奔走,玉莲就等同是她的耳目。
“晴雪姊,听说那位余公公明知王爷已回府在正厅待旨,他却不管不顾的领着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自王府正门而入,一路抬进了芳园中的粹合院,引他们入府的左副参军没阻止,吴老也没敢拦着,待轿子在粹合院落地后,余公公才转至正厅宣旨。”玉莲只将最主要的资讯告诉何晴雪。
“……”何晴雪闻言心头一凛,粹合院?
粹合院是芳园中的侧院,是属于王妃的居所呀,自元妃逝世后,至今芳园仍没迎来新的女主人。“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玉莲不可能到前厅去,这些肯定也是听来的。
“方才五榴递的话,他跟在吴老身边当差,该是他亲眼所见,不可能是他瞎说的。”玉莲自是信得过五榴,且五榴一向与何晴雪交好,她才敢来说与何晴雪知晓。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但千万别随便乱跑,这种时候更要安分一点。”她需要安静下来,才能好好整理此时充斥在脑海中的思绪。
“是。”玉莲看出何晴雪脸色沉重,乖巧的听话出去。
在王府待了这段时日,何晴雪对于王府中的规矩和体统已经很清楚,不落地、从王府正门而入的轿子,加以经由中路厅院直入粹合院,这不明摆着是贵人入府?只差在事前无媒聘合婚,无择定吉日,无张灯结彩,无迎娶送嫁之仪罢了。
莫不是,皇上真的就这么毫无预兆、悄无声息的,远道专程送了继妃来给宇文日向?
事情与何晴雪所料想的几无二致。
差别只在,皇帝送来的并不是继妃,而是地位仅次于王妃的夫人齐暮云来给宇文日向。
那日首领大监余临宣读完圣旨后,第二日留下了带来的宫女以及半数禁卫和一名太医,便起程返回盛京了。
自齐暮云入了芳园于粹合院住下之后,整个芳园俨然成为王府的禁地,除了宇文日向以及随齐暮云而来的人外,非经传唤皆不得擅自出入。
齐暮云的出身背景无人知晓,但既然是奉御旨而来,理当高贵不凡,因着是皇帝御赐的妾室,王府中人也不敢多做揣测,神秘也就只能任其神秘,又因齐暮云居于粹合院,府中人私下皆以“粹合夫人”称之。
入府后,齐暮云只接受了吴枢及温嬷嬷的见礼,其余管事的见礼则免了,她鲜少步出芳园,也从不过问府中事务,如有事交代往往是透过贴身宫侍知会温嬷嬷处理,时日一久,还真容易叫人忘了王府中有这么一位地位仅次于宇文日向的主子。
但是何晴雪很难忘记府中有这么一位夫人,因为宇文日向每月总有三夜睡在芳园。嫉妒吗?倒也说不上来,她只是他拥有的女人之一,或许是得到了那么一点儿的“宠”,可她毕竟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然后一个震撼喜讯从芳园传出——粹合夫人有喜了。
齐暮云有孕本该是大喜之事,可是宇文日向却以军师观星占卦此胎忌喜为由,下令不可大肆张扬,以防冲煞胎气。
但身为婆婆的齐太妃,还是给了许多赏赐,且在喜讯传出后未久,宫里又派了一位方太医来到弗柔,由此可知齐太妃及皇室皆极为看重齐暮云及其月复中所怀之胎。
吴枢在方太医交代下,张罗了大批珍补药材,温嬷嬷也着人低调的四处打探可靠又有经验的妇女,好聘入府中,在齐暮云临盆时协助太医接生。
打从齐暮云入了王府后,何晴雪的生活看似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但不知为何,她心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萦绕不去,使她有些烦躁。
或许这是她天生具有的感知吧,那种让她有些烦躁却又说不上来为何的情绪,很快的有了答案。
就在齐暮云传出有喜后,某日夜里,她被宇文日向亲口指给了齐暮云使唤——“明日你就搬进芳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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