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农家女 第十三章 身分,终揭露

作者 : 简璎

眼下是朝阳十六年,也就是说,大萧朝的皇帝萧廷天已在位十六年了,但是,他迟迟未立储君。

放眼萧氏皇室,大皇子萧英昊封为诚王,他是已故盈嫔所生,由膝下无子的成皇后扶养长大,也寄在皇后名下,名分上为嫡皇长子。

二皇子萧英磊,德妃所生,封为敬王。

三皇子萧英盛,已故青妃所生,封为信王。

四皇子萧英锐,淑妃所生,封为贞王。

论理,该册封大皇子萧英昊为太子,一来,名分上他是皇后的嫡子,皇后长子为太子,名正言顺。

二来,成家在大萧朝树大根深,朝臣里有一半是拥护萧英昊为太子的声音,那一半的声音自然都是出自成氏一族之口了。

看起来,大皇子成为太子是早晚之事,只不过这早晚之事,仍旧要由皇帝来定夺,皇帝一日不下诏书,大皇子就一日不是太子,而那太子之位便人人有望,也因此,朝廷这一年来多少有些浮动,可不管群臣如何进言,皇帝依然故我,对立太子一事表现得不太上心。

除却对立太子不上心,皇帝对皇子们的训练倒是半点不马虎。

大皇子萧英昊在户部见习,而大萧朝的户部一掌天下户口、田土、贡赋,二掌考校、赏赐,三掌市舶、库藏、茶盐,四掌漕运、军储,地位十分重要。

萧英昊在户部虽为见习,但权力在户部尚书之上,也就是说,户部尚书要听他的,因此了,要让何人上科举、在哪个位置安插什么人,都是大皇子说了算。

虽说天家之事,不得妄言,但几乎所有人都说,皇帝给大皇子这么大的权力在朝廷和全国上下的县衙里安插自己人,分明是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前奏。

对于这些流言,皇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一任流言漫传,倒是萧英昊表现得自信满满,恍若太子之位是他囊中之物,眼下只是过个场,到户部见习什么的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他早晚都会入主东宫。

二皇子萧英磊在刑部见习,刑部掌天下刑案,可包含刑部尚书在内,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是成皇后的人,是冤狱或处决全凭成皇后一个眼色,哪怕萧英磊再有通天本领又顶着皇子头衔,在刑部仍是施展不开来。

因此京城流言,皇帝把二皇子丢到刑部根本是把小搬羊丢进老虎口中,存心要让他自生自灭,怎么看他都没有太子命。

三皇子萧英盛在兵部见习,虽名为见习,却专门负责出生入死、打仗御敌的倒霉事,哪里有战事就往哪里去,一年里有大半年不在京城,朝臣与他多无交集,而唯一让人忌惮的是他手中的兵权。

只是虽然手握兵权,他却是众人眼中最无望被立为储君之人。

为何?

因为打从他生下来,皇帝就不曾看他一眼,因为他不祥,克了自己母亲,也就是皇帝最爱的妃子——青妃。

皇帝对三皇子憎恶至极,认为如果没有这个儿子出世,他就不会失去最心爱的女人,而他之所以将兵权交给三皇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巴不得这个儿子在沙场上战死,永远不要回京,偏生三皇子像九命怪猫,每次都能活着回来,而他越是命大,皇帝就越认为他不祥。

终于,皇帝期盼的事成真了,这回与大辽国的对战,萧英盛就没有活着回来,可他也不是战死,而是失踪了。

当战事结束,众人才发现主帅不见,且兵力悬殊的大辽国又罕见的战赢了大萧朝,顿时流言四起——

三皇子终于受不了皇上的无视,投效大辽国了。

三皇子背叛了大萧朝,已经在大辽国封地立王。

三皇子娶了大辽公主,成了大辽驸马,如今,大辽国已对大萧朝的军事机密了若指掌,不日便会攻过来了……

“三皇子并非投效了大辽国,他之所以失踪未归是因为——”阿信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丁沐儿。“因为他失忆了。”

虽然已经猜到是如此,丁沐儿的身子还是摇晃了一下。“所以你……你就是失踪的三、三皇子?”

阿信……应该说是萧英盛,他点了点头,“我就是失踪的三皇子。”

一瞬间,丁沐儿觉得脑子里的血液都往下沉。

好,真好,自个儿竟然成了皇家媳妇儿了?可她心中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涌起一股深沉的愤怒。

他早恢复了记忆却闭口不说,把她蒙在鼓里,骗得她主动为他落了户、姓她的姓,骗得她团团转,还骗她成了亲,做了夫妻,如果他待她是真心的,就不会如此做,这根本是骗婚,是诈欺!

“你是不是以为让我这个弃妇飞上枝头成凤凰,我会很高兴?”她咬牙说,怒气挂在眉梢眼底。“你错了,我不高兴,非常的不高兴,我讨厌这种测验真心的把戏,你不就是想测试我爱的是你的人,还是你的身分吗?

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你走吧!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又是堂堂皇子,想来是饿不死的,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就不留你了,慢走!”

她说完就要走,萧英盛及时捉住她的手,深刻的看着她。“那是你想象的理由,你就不听听我的理由吗?我恢复记忆却不主动说出来,绝非在测试你的真心,我也没有那么自大,自以为皇子的身分有多了不起,我反而怕你会因为我的皇子身分而躲开我。”

“不必再说了,我没必要知道!”丁沐儿真炸了,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对他怒目相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说完她再度想甩开他的手,可却怎么也甩不掉,她气得低头就咬他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手背,他蹙眉,任她咬着,怎么样都不松手。

丁沐儿先松口了,她也不是野人,都给她咬到渗出血痕,难不成能咬下一块肉来吗?就算能,那也泄不了她的恨。

“稍稍解恨了吗?”他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眸,语带无奈地道:“沐儿,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如何能不再相见?不但要见,还要见一辈子。”

她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大啊,看来他接下来的卑鄙安排还是正确的,否则以她现在的情绪,绝对不会跟他走。

“夫妻?”他的话令丁沐儿一时之间又气不打一处来,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他。“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没有王妃吗?”

她此时才发现,原来知道他隐瞒的身分之后,她那瞬间爆发的情绪全是因为这个!谤本不是欺骗或身分什么的,是他是否有妻室,她在乎的只有这个!

他心中微急,“沐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若不是眼前的情势没法安抚好她,他真应该要高兴她如此在乎他有无妻妾之事啊,毕竟越是愤怒,表示他在她的心里占了很大的位置。

看来她生活的那处空间没有三妻四妾的规矩,否则她也不会接受不了。

“不必说了。”丁沐儿打断了他,嘲弄的扬了扬嘴角。“瞧,你回答不出来,这表示你有王妃,你有妻子,这就是我们不会再见的理由。”

原来先前她都是自欺欺人,什么只要他不是作奸犯科之徒就好,有妻室有儿女又如何?

还说服自己,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没人会说妾是小三。

可如今真得知他已有妻室,她还是受不了,尽避能说服她接受的理由一长串,她还是一个都接受不了。

“你可知道你口中我们不会再见的理由,就是我非得先骗你成亲的理由。”他目光沉肃地道。

“别给自己找合理说法了。”她嗤之以鼻。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如果你知道我有正妻王妃,你绝对不会嫁给我,我深知这一点,就怕你拒我于千里之外,也怕你逃我逃得远远的,我才出此下策。”

丁沐儿闻言又是满面怒容。“那么我呢?我就只能被迫接受你卑鄙的安排,与你妻子共事一夫吗?”

他苦笑,“我保证你不会与她共事一夫,因为我与她之间没有关系,我跟她从来就不是夫妻,我认定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你说的话,我现在一个字都不会信了!”她瞪着他,浑身都是拒绝的姿态。

“殿下!”外头响起了急切的叩门声。

有人来了,丁沐儿想摆月兑他的手,想在人进来之前与他划清界线,奈何他却是死死攥着不放,她觉得自己再挣扎,恐怕手腕会断掉。

于是她不再奋力挣月兑,但她没好气的瞪着他,眼光足以杀人,他却视若无睹,当没看见她的愤怒。

“进来吧!”他的语气淡淡,才一说完,门立即就被推开了。

丁沐儿见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在心中无声叹息:她的岁月静好没了……

信王府的侍卫统领仇厉和副统领冯安一马当先进来,两人单膝一跪。“殿下!恕卑职救驾来迟!”

湛风跟在其后,袍角一撩,“草民湛风参见信王殿下。”

丁沐儿惊讶的看着湛风,他怎么会跟官兵们一道过来?还率先来给萧英盛见礼?饶是他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商人,有资格跟府兵们一块儿过来吗?

她疑惑的转向萧英盛,就见他虽眸色深沉,但好像半点不惊讶。“本王的玉佩是你拿走的吧?”

湛风从怀中取出一件用红色锦缎包着的物事,双手举过头顶。“草民斗胆,望殿下恕罪。”

“都起来吧。”

萧英盛取饼锦缎打开,丁沐儿瞪大了眼,正是她搁在房里遗失的那块羊脂玉佩。

她期期艾艾地道:“这……怎么会在二爷手中?”

没等湛风回答,萧英盛便道:“你肯定告诉过他,玉佩在屋子里不翼而飞,建屋时,他便让手下的人细细留意,果然在后院里挖到了玉佩。”

湛风微微一笑,“殿下英明,说得一字不差。”

他拿着那块羊脂白玉佩,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进京,直接找上与他相熟的敬王萧英磊,确认那是信王的玉佩,敬王自是无比激动。

他找到了人人在找的信王,这是大功一件,成为皇商指日可待,他谋算的也就是这个。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远赴京城的期间,信王已恢复了记忆,还跟丁娘子成了亲,这件事太令他意外了。

幸而,打从他怀疑阿信就是信王殿下,便对丁娘子礼遇有加,既殷勤又周到,又是建瓦房,又主动给她送来白花花的银子花用,如今她成了信王的女人,于他也是大大有利。

只不过,堂堂三皇子娶了一个有孩子的弃妇,回京后会掀起多大风浪,不敢想象。

他是挺好奇这小娘子怎么就能擒住了信王殿下的心?那看起来相当高傲的信王妃若知道这件事又会如何?

“你怎么知道玉佩埋在后院里?”丁沐儿不知湛风心里的小九九,她只奇怪她这屋主都不知道的事,萧英盛如何会知道?

“儿子告诉我的。”萧英盛眉眼不动地说道。

丁沐儿一头雾水,“儿子?”

萧英盛眨了眨眼眸,“小阳。”

丁沐儿狠狠瞪他。他是故意的吧?她都说他们不是夫妻,日后不会再见,他偏在这个时候说小阳是儿子。

她咬牙切齿,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萧英盛满不在乎的眉一扬,“也不是你的儿子。”

听他话中有话,丁沐儿更是着恼,可她不想在众人面前与他争论这个会令她被当成妖怪的敏感问题,便没好气的瞟他一眼。“废话少说,小阳为何知道玉佩埋在后院?”

听到她说“废话少说”,冯安惊得下巴快掉了。

这个女子是何人?竟然与他家王爷如此说话?王爷失踪了大半年,是转性了吗?怎么容得下一个女子在他面前如此狂妄无礼?

“因为是他亲手埋的。”

“什、什么?”又是一个令丁沐儿跌破眼镜的答案,她微怔地看着萧英盛。

萧英盛道:“我恢复记忆后问过你玉佩的下落,你说在屋里不见的,这里就住了咱们三人,不是你不是我,我问了小阳,他坦言不想让我走,就把玉佩拿去后院埋起来,我照小阳说的地点挖掘过,但没有找到,便知道是湛二爷取走了。”

丁沐儿狠狠一愣,同时心里也有些明白了,她冷然看着湛风,语气便有些冷了,“所以,二爷原就认得信王殿下是吧?”

敢情她是被人利用了,真够笨的,俗话都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怎么就没半点防人之心……

湛风神情一如既往地从容,“夫人勿怪,湛某往来京城做生意,有幸识得京城喜缘居的艺术大家王缘王先生,在喜缘居见过信王殿下一次,但因只有一面之缘,当初乍然见到三殿下时,湛某也不敢确定,只好取走玉佩赴京求证,望夫人谅解。”

丁沐儿一声不吭,说得好听,“只好”取走玉佩。

不告而取,这是贼吧?

果然是生意人,无奸不商,他在她的院子里找到玉佩,不还给她,却拿着去通风报信,其心可议……

“殿下,皇上那里……”仇厉语音沉沉,话点到即止,“您恐怕得先回京一趟了。”

萧英盛嘴角一扬,“自然要回京了,本王不回去,不就落实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京城、皇上、通敌卖国……丁沐儿听得眼皮一跳一跳的,这才有了他是皇子的真实感。

冯安道:“殿下,一切都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萧英盛点了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丁沐儿越听越烦。“你们快走吧!我要洒盐。”走就走,她才不希罕,这个妖孽,回去找他的王妃团聚,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

一旁,冯安的脸色红涨得如猪肝色。

这女子到底是何人?洒盐?!驱邪吗?对他们尊贵的皇子殿下,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冯安正对丁沐儿有所不满,可这时就听到他家王爷似乎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声叹息——

“沐儿,你得跟我一道走。”

丁沐儿想也不想地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生活,我永远都不走。”

“由不得你。”萧英盛深深的看着她,温柔地说:“小阳在馆驿等你,他以为你会去,小黄也在那里。”

丁沐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气急败坏的举起没受箝制的那只手槌打萧英盛的胸膛。

“卑鄙小人!你什么时候把小阳和小黄弄走的?”

这下,连仇厉脸色都变了,冯安更是攥紧了拳头,就是连王妃也不敢对王爷如此造次,这村姑……

冯安正气愤难耐,就听到他家王爷低声下气地说——

“你怎么打我都行,打到你气消为止,就是不要说不跟我走。”

冯安表示想哭。被一个女人打还柔情万千,呜呜,他家王爷是怎么了啦?

丁沐儿出了家门,一眼望不尽有多少官兵和马匹,还有三辆黑漆平头的朴实马车,街坊邻里都出来了,免不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没完没了。

丁沐儿咬牙切齿的瞪着在前头和属下说话的萧英盛。

是什么时候更的衣?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一袭白衣倒衬得他玉树临风,有模有样了。

好啊!他是皇子是王爷是吧?此刻她奈何不了他,等她跟小阳、小黄会合了,看她还会不会任由他摆布,他别想把她拽到京城去,她绝对不去!

心里正发狠着,一个稳重的声音传来——

“夫人,奴婢橙香,王爷让奴婢来服侍夫人,夫人有什么需要,尽避吩咐奴婢。”

丁沐儿转眸看到一个低眉敛目的丫鬟,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夫人?夫人到底是个什么位分?她在他的那些女人中到底算什么东西?

她心里百转千回,一股子火想发作,但也知道不能发在下人身上,他们也是听令办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对那叫橙香的丫鬟说道:“你去跟你家王爷说,找人看好我的屋子,我回来时,我的屋子要原封不动。”

不说床底箱子里的那些银子银票,要紧的还有她宝贝的白泥巴,那些高白泥可遇不可求,有金子也未必买得到。

“是。”橙香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奴婢去去就来,夫人先上马车歇着。”

橙香扶她上了其中一辆挂着丁香色软缎帘子的马车,这才去传话。

马车里,有个仪容端庄的婆子坐着,圆脸薄施脂粉,看起来很是温和,一见到她,眼底就绽开一丝笑意,还立即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同时满脸的感激。

“你就是沐儿吧?殿下都跟我说了,是你救了他的命,照顾他的生活,要是没有你,殿下也活不到今天。”

丁沐儿被动的坐下,“您是?”

“我是殿下的女乃娘,叫我元嬷嬷就行了。”元嬷嬷很自然的把一条毯子往丁沐儿腿上盖。

前世丁沐儿就对长辈的热情比较招架不住,如今也一样,她期期艾艾地道:“呃……元嬷嬷,谢谢。”

元嬷嬷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嬷嬷我是殿下的女乃娘,也就是你的女乃娘,所以咱们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丁沐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呃……是。”

“沐儿,你知道殿下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吧?所以啊,殿下是我女乃大的,虽名义上是女乃娘,可我把殿下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说着,元嬷嬷眉开眼笑的看着她道:“那孩子居然会喜欢女人,真是活久了什么稀奇事都能看到,能有你在他身边,我就算现在死也了无遗憾了。”

丁沐儿一愣,“难道他……我是说殿下,他没有喜欢过女人吗?”

“是啊。”元嬷嬷叹道:“殿下对男女之事不上心,一心都扑在公务上,要不是皇上皇后给他指婚,他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娶妃哩。”

丁沐儿鬼使神差地又问道:“难道王妃……他不喜欢吗?”

她到底在干么?不是打定主意要对他冷漠以待,怎么又跟他的人搭起话来了?他喜欢他的王妃与否跟她何干,她为何要问啊?

“唉。”元嬷嬷叹气道:“成亲都三年了,还没圆房呢,你说殿下会喜欢她吗?”

丁沐儿瞪大了眼,“没圆房?”

想那温新白再怎么不情愿,也跟原主草草圆了房,而那王妃既能让帝后钦点为王妃,必定是高门贵女,他却能够不跟王妃圆房,这说得过去吗?

元嬷嬷咳了一声,含蓄地说道:“两个人都没有圆房的意愿,就变成那样了。”

元嬷嬷说得含糊,丁沐儿听得困惑,两个人都没圆房意愿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位王妃还能有自己的主张不成?是有多高的身分才能如此随心所欲?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元嬷嬷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沐儿,殿下对你做的那些过分事儿,他都告诉我了,你也别太怪他,他这不是怕会失去你才那么做的吗?

殿下是个可怜的孩子,爹不疼娘不在,皇后又视他为眼中钉,他生平第一次爱人,若是你离开他,那他真不能活了……”

“爹不疼娘不在”这句话令丁沐儿心中一紧。“嬷嬷,是他让您跟我说这些的?”

“是也不是。”元嬷嬷面上带着微笑。“殿下是有让我把他的苦衷告诉你的意思,因为你不肯听他说,但你总不会拂了我这老嬷嬷的面子,定会听我说,不过,就算他没让我讲,我也会讲,你是要长久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这些事你自然要知晓。”

丁沐儿蹙着眉,“嬷嬷,实话告诉您,我今日才知他的身分,今日才知他有个王妃,我压根没法接受两女共事一夫,更不想在后宅里同一个女人斗来斗去,我就想留在这里,做我自个儿想做的事,我觉得我在这里会过得快活些。”

“傻孩子,留在这里的话日后就别提了,殿下不会允的。”元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嘴角高深莫测的微扬起来。“至于回府是不是要与人斗……你也别怕要与人斗,虽然府里有王妃在,可殿下还是有他的威严的,王妃不敢对你如何,等你生下孩子,你就母凭子贵啦,到时殿下便可以封你为侧王妃。”

丁沐儿顿时有些尴尬,要命,他到底是怎么说的,让元嬷嬷误会她怀了身孕?

她清了清喉咙,“可是嬷嬷,我还没怀上孩子,也不想做侧王妃。”

元嬷嬷对她那句“还没怀上孩子”没太大反应,只是喃喃地道:“果然……”

丁沐儿不解的看着她,“果然?”

元嬷嬷深深叹息,“殿下跟我说,别说侧王妃了,你连做王妃都不希罕,我还不信呢。”

丁沐儿有点意外的愣了一下。“他真这么说?”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他倒是挺了解她的,知道她并不贪图荣华富贵的日子,只想过平实的生活……

“唉,其实做侧王妃是嬷嬷我说的。”元嬷嬷有些自责地道:“殿下原是说,他无论如何都会让你成为王妃,我是觉得王妃不好打发,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我想殿下肯定是做不到废了王妃,所以我才跟你提侧王妃的……”

丁沐儿心里咯噔了下。“您说……王妃是皇后的外甥女?”

元嬷嬷沉重的点了点头。“且王妃的父亲还是当朝国相,母亲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皇后娘家权势极大,三省六部遍布着皇后的人,要找到理由休了王妃,那是比登天还难。”

丁沐儿蹙起眉,果然不是好打发的,也果然有条件主张要不要圆房……

“其实要我说,只要殿下的心是你的,做什么都一样,殿下的心不在王妃那儿,她做王妃也做得没滋没味,不过是个空壳子,也不幸福,你说对不对?”元嬷嬷循循善诱地说道。

元嬷嬷算话多的,不过句句在理,丁沐儿听着,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元嬷嬷松了口气,笑吟吟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和殿下置气了,气置久了,心啊拔啊都会疼的,到了馆驿,你们以生孩子为重,千万不要分开睡。”

丁沐儿,“……”

元嬷嬷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照理她能当皇子的女乃娘,肯定是教习嬷嬷出身,宫里的教习嬷嬷不都是很规矩、很一板一眼的吗?怎么她说话如此豪放啊?

“我这还不是被青丫头带坏的吗?”看出她的傻眼,元嬷嬷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就是殿下的生母,已故的青妃,她啊,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当年皇上微服出巡,在大明湖畔发现昏迷的她,救了她,医好她,带回宫里……”

丁沐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等等,嬷嬷是说,大明湖畔吗?”他的生母不会叫做夏雨荷吧?

“是啊,大明湖畔。”元嬷嬷遥想当年,眼眸幸福的眯了起来。“当时我是随行的宫人之一,亲眼看到皇上如何被青丫头吸引,又是如何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册封她为妃子,她呀,可是宫里的一页传奇,从来没有一个来路不明又毫无娘家背景的民间女子能当上四妃之一,就只有她,让皇上不管不顾的……唉,当时皇上真是很宠爱她,不过,这宠冠六宫的福分也成了她的催命符……”

丁沐儿怔怔地听着,原来他的母亲是民间女子,没有娘家背景,也就是说,如今的他也没有外祖家的势力能帮他……

她蓦然抓住了一个重点,“嬷嬷,您是说,青妃是被人害死的?”

元嬷嬷还没回答,橙香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夫人——”

元嬷嬷按着她的手,对她温和的摇了摇头,丁沐儿也知道这关乎皇家秘辛的话题不能在此继续谈,便对元嬷嬷点了点,无声的说着“我明白了”。

她清了清喉咙。“上来吧!”

橙香开门进来了,躬身福了福,面无表情地说道:“启禀夫人,王爷说,白泥巴会一块儿运到京城,夫人无须挂心,也在京城给您盖好窑炉了,另外,您床底放银两的箱子也带上了,到了自然会还给您。”

丁沐儿噎了下。可恶,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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