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陆易开车载着莫小涵回到他的家。
因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开伙了，所以临时又去了一趟超市。
莫小涵在超市门口取了一个手推车，陆易很自然地接过，一只手掌控着手推车，一手插在口袋哩，跟在莫小涵身后，看着她认真挑选食材的背影。
“你想吃什么，阿易？”莫小涵随口问道。
“随便。”陆易看着莫小涵的侧脸，有点痴了。
莫小涵垂下眼睑，不再开口。怕自己再问一句，就会多情地觉得也许陆易还是爱自己的。
她挑挑选选，最后大多还是选了陆易最喜欢的食材。路上有点塞车，莫小涵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厢内一片寂静，她干脆闭上眼睛假装小憩。
于是陆易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莫小涵的脸颊。
她的皮肤很白、唇色很浅，眼窝下有淡淡的阴影，是她没有休息好的证据。陆易在红灯前停下，伸手，指尖在距离莫小涵的脸颊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顿住，再没有勇气接近。
就这么看着莫小涵的脸颊出了神，直到耳边响起刺耳的喇叭声，陆易回神，发现红灯已过，后面的车不耐烦了，他连忙踩油门离开。
停好车，陆易双手提着袋子，到家门口的时候很自然地等着莫小涵掏钥匙开门。莫小涵却是转身接过陆易手里一个袋子，“你开门吧，我没你家钥匙。”
陆易张嘴想要问莫小涵钥匙是不是丢了，然后随即又住嘴。她从来都不是粗心的人，没有钥匙肯定不是因为丢了，是她故意不要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莫小涵跟在他身后进屋，突然觉得这个屋子好像很空，可是再仔细一看，似乎也没缺少了一点什么，果然还是自己的错觉吧。
莫小涵笑了笑，提着手里的食材朝厨房走去。然后发现，厨房里有些乱，明显有人动过那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归位。
脚步微微一顿，莫小涵自嘲地笑笑。世界上哪里能缺了愿意给陆易做饭的女子呢，她从来又不是唯一，何必再感到难过。
将食材一股脑地放下，她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做菜。
陆易看着墙上的时钟上的分针和秒针，分分秒秒，他不觉得这是一个温馨的时刻，他只觉得时间彷佛是倒过来的沙漏，每过一秒，他和莫小涵分离的时刻就更近了一点。
这真的就是最后的晚餐了吗？陆易着急地在客厅里转着圈圈，视线无意中扫到酒柜，一顿。他记得莫小涵的酒量一点都不好，通常都是一杯倒的……
抬起脚步缓缓朝酒柜走去，他不能控制地拿起一瓶伏加特，打开，然后，另外开了一瓶白兰地。眼里是昏暗的光，他动作有条不紊，干脆利落地将两种酒混合。
莫小涵的动作很快，满桌子菜，不过花了她一个小时。
陆易取出两个高脚杯，将其中一个放在莫小涵面前，打开一瓶白兰地，“这酒的度数很低，你可以尝一点。”
莫小涵本来想拒绝，但是听到陆易这么说，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小涵。”陆易轻轻地笑着，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点模糊，“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相信吗？”
莫小涵的嘴角扯出一抹上扬的、僵硬的弧度，“别开玩笑了。”她从来没有听过，爱着一个人，然后追求另外一个人的。
果然她不信呢。陆易有点自嘲地想。换了是他，他也是不信的。
两人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喝酒。莫小涵酒量不好，但是因为心里始终沉甸甸的，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就很容易失控，所以她不出意外的，还未用餐完毕，就醉了。
脸蛋红扑扑的，莫小涵即使喝醉酒也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整齐地交握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陆易。
陆易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莫小涵的表情，然后试探性地开口，“小涵？”
莫小涵立刻回道：“嗯。”
“你喝醉了是吗？”陆易笑得清浅。
莫小涵乖巧地点头，“嗯嗯，喝醉了。”
陆易稍稍倾过身子，揉揉莫小涵的脑袋，然后轻声开口，“小涵，到我这里来。”
莫小涵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起身，脚步凌乱地走到陆易身边。陆易站起身，朝莫小涵张开手臂，一把将莫小涵抱进怀里。
“喜欢我吗，小涵？”陆易期待地问。
“喜欢。”莫小涵毫不犹豫地点头。
“喜欢啊……我也喜欢小涵呢。”陆易的手指滑过莫小涵光滑、白皙的肌肤，“那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愿意。”莫小涵喝醉了，总是不会说谎话。
“真好呢。”陆易低低地笑着，伸手，逐一解开莫小涵的外套扣子，“如此，就算是我用卑鄙的手段留下你，你也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衣服一件件被剥下，莫小涵柔软着身子，任由陆易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然后一把被抱起，走向卧室。
……
莫小涵已经完全晕了过去，陆易紧紧抱着莫小涵的身子，脸上带着深深的眷恋。他贪恋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眼神，所以他怎么能允许她的离去？
抱起莫小涵，陆易朝浴室走去。就着温热的浴白水，他将莫小涵压在身下，再次狠狠地欺负。
莫小涵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身体传来熟悉的酸软感，她不用思考就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点失落地垂下眼角，她自嘲，果然自己还是受不住陆易给的诱惑。他轻佻的一个眼神，自己就控制不住上钩了。
翻了个身，莫小涵发现陆易早就已经醒来，一只手似是随意地搭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手肘撑在床上，手掌撑着额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莫小涵愣愣地迎上陆易深似海的眼睛，许久才回过神，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些，月兑离了陆易的拥抱范围。
陆易的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彷佛对她这样刻意的退避毫不在意。
“我要先回去了。”莫小涵起身，视线在房间扫荡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衣物。
然后她将疑惑的视线投向陆易。
“我丢了。”陆易语调轻快，“昨晚不小心被我扯坏了，反正我家还有很多你的衣服，那些破衣服就没必要留了吧？”
经过陆易的提醒，莫小涵才记起自己确实还有很多东西都遗留在陆易家了。
“也好，我顺便将东西都收走吧。”她起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任由赤|luo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陆易面前。
反正早就不知道被他看过多少次了，现在还来矫情，太晚了吧。
在陆易的衣柜里翻出一条白裙子，莫小涵淡定地穿上，转身，不出意外地迎上了陆易炙热的眼。
她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阿易，你别这样，我们昨晚只是一个错误。”
“错误？”陆易的声音很轻。
“是。”莫小涵点头，“错误。所以我们现在都不要再去回想了吧，就当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一人河东，一人河西，互不干涉，免去打扰。
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做到面对陆易时能够坦然自若，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畏畏缩缩，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你说，这种错误，万一被我们爸妈知道，他们会怎么做？”陆易突然开口。
“什么？”莫小涵愣住。
陆易掀开被子起身，迎着朝阳的微光缓缓朝莫小涵走过来。精瘦的身材一览无遗，莫小涵本是羞涩得想要别过头，视线却被陆易手机上的照片吸引住了视线，血液一阵冰凉。手机上的男女，尺度之大。但是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女主角，是她。莫小涵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易，“阿易你……”
“嗯，我还拍了很多，因为小涵情动的样子真的太漂亮了。”陆易倾身，缓缓靠近莫小涵，就像一直阴狠的毒蛇，对着莫小涵吐着蛇信，盘算着怎么将她生吞下月复，“我很喜欢和小涵亲密无间的样子，所以又忍不住多拍了几张。”
他轻快地滑着手机，每一张照片都不重样。
莫小涵看不透陆易，“你想要做什么？”做这种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要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指尖眷恋地顺着奠小涵的脸颊下滑，然后握住莫小涵的下巴，陆易的呼吸清浅，“我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阿易……”莫小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求你了，如果你不爱我，就别拖着我好吗？我真的没有办法大度地祝福你和别人幸福。”
要她待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牵着别人的手走向未来，那无异于让她亲眼见证自己的心如死灰。
“那就祝我和你幸福就好了。”陆易苦涩地笑笑。
莫小涵苦笑，“你何必呢。”
她根本不相信陆易不让她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他爱她。大抵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的伺候，所以一时间离不开而已。她该自豪地说一句很荣幸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满满都是苦涩？
陆易捧着莫小涵的脸颊，爱怜地轻轻磨蹭着，“小涵，我知道是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晚，所以让你伤心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没有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陆易闭上眼睛，不想看到莫小涵眼里的怀疑。
“阿易，这一点都不好笑。”莫小涵轻声说。
“你就当是我的一个笑话吧。”陆易站直身子，紧紧握着手机，“但是我要求你，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不能擅自离开我。”
“你不能限制我选择的权力……”莫小涵的话被陆易打断。
他摇晃着手机，“那么小涵，你的意思是，即使这件事被爸妈他们知道也无所谓吗？”莫小涵顿时失声。她很清楚，一旦这个照片曝光，双方家长肯定会立刻要求他们结婚，根本不会给她一丁点说话的权力。
莫小涵咬唇，看着陆易。
陆易有点接受不了莫小涵这样控诉的目光，狼狈地别过脸，“所以，小涵，你别逼我。”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他不愿意用家里长辈的权力逼迫莫小涵嫁给他，他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勉强她。
但是陆易清楚地意识到，他果然还是自私的。因为他发现，比起莫小涵要离开自己这件事，他宁愿选择逼迫她。他要她一直守在他身边，甘心也好，勉强也罢，只要她在就好。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莫小涵哀伤地看着陆易。他究竟是要让她卑微到尘埃里才甘心吗？
心里的痛楚彷佛已经麻木，莫小涵的身子颤抖，许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阿易，我答应你。在你允许之前，我不离开你。”
陆易轻轻地将莫小涵搂进怀里，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彼此却觉得，两颗心的距离，比天涯和海角还要远。
但是没关系的，陆易想着，他的莫小涵还在呢。他只需要时间，总有一天，莫小涵会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