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浑身脏兮兮的苏畅儿回到大林村。当她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村人眼前时,可把不少人给吓坏了。
“萱丫头啊,你是怎么回事?是遭盗贼打劫了吗?”
“江萱,你这三天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家出事了?”
“就是啊,好几拨人来找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还把你家都翻了一遍,东西都砸坏了。”
村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她停下脚步听着村人的叙述时,找她找得十万火急的威虎正好擦身而过,没有发现她。
听出了一个问题点,她看着旁边的村人问道:“等等,你们是说有人上我家来,还把我家给砸烂了?”
村人们不约而同地点头。
老村长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杵着拐杖赶紧赶来,一看到她就紧张的质问,“江萱,你这几天是跑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在外头跟人家结了什么怨?”
“没有啊,村长……”她摇头,“我一直是个安分的小老百姓,你知道的,我为了邻里和谐,那么赚钱的青草茶生意都不做了,怎么可能惹事。”
村长顺了顺那把山羊胡,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江萱,你这几天去哪了?还这么一身狼狈……”
“别说了,我过桥时为了闪一辆马车,不小心掉到河底,还被冲到下游,好不容易才从河里爬上岸,那下游处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都没有。我顺着河岸往上走,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人问路,花了三天时间方才回到村子。”她担心来砸她屋子的人是卢旺派来的人,不敢老实讲,先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原来是这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江萱啊,来你家的那些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村长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村长,我也不知道,我看这样吧,我先回家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再去跟你汇报,如何?”
“就这么办吧,成了,你们大伙儿都散了,别围着江萱。”
村长一发号命令,围在一起的村人便全鸟兽散了。
苏畅儿回到家,看到满地支离破碎的残骸,那凌乱的景象令她一直隐忍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扯着嗓门把那个指使者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顺便还问候了那人的娘亲一番。
她气呼呼地道:“气死了,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新家园竟然被人这样破坏!”
看着歪斜破裂的门板与窗子、缺脚倾倒的桌椅,还有她的赚钱工具、全被人摔坏踩断的雕版,她的心疼得鲜血直流。
看到这一切,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卢家找人砸的,卖青草茶时虽然也有跟人结怨,可那些人并不清楚她住在哪里,且这么久都没有人上门找过麻烦,只有卢萧萧因为任楷威胁她撂狠话。杀人的事情都敢做,把她家砸烂这种事,卢萧萧不可能做不出来。
可是既然是来砸她家,直接砸毁不就得了,还翻箱倒柜做什么?她的衣物每一件都被扯出衣柜,凌乱地丢在地上,有几件还挂在窗子上,这些人究竟是来砸场子还是找东西?甚至连炉灶下的那些灰都被挖出来洒了一地,这屋子可以说是被人仔细搜了一遍,可她这里会有什么东西让那些人像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家中最值钱的物事就只有那块玉佩,江萱的小丈夫离别前送的,江萱一直很宝贝,又怕弄丢或是被偷,才会埋到梨花树下,想等小丈夫来接她时再挖出来的,可惜造化弄人……
玉佩,对了,那块玉佩不会被他们给挖走了吧?!
一想到这里,苏畅儿匆匆忙忙的跑到院子里,观察着那株已经被她移植成功的梨花树。
为了安江萱的魂,她拿回木匣子,等威豹、威虎把梨花树移植过来种在院子里后,她便将木匣子连同玉佩一起埋进梨花树下,如今她只希望玉佩没有被挖走。
她看了眼梨花树下的土,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心下松了口气,不过觉得这玉佩继续埋在梨花树下不太保险,决定将它挖出来。
既然卢家要她的命,她就不能继续待在这边,否则一旦卢萧萧知道她没被淹死,还回到村子好好过活,说不定哪天暗夜就偷放一把火把她活活烧死,只可惜这刚整修好的房子……
“萱丫头、萱丫头!”一知道她回村子了,阿好婆领着虎子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阿好婆,您跟虎子哥怎么过来了?”苏畅儿迎上前。
“萱丫头,你这里一团乱,最需要人帮忙整理,所以我带虎子来帮你。”
苏畅儿感激地看着他们,摇摇头,“不了,不整理了,阿好婆,这边我不住了,不需要整理了。”
“什么,不住了?!”阿好婆跟虎子惊呼。
看着他们两人,苏畅儿突然有”个想法,既然她打算离开,这屋子就留给阿好婆和虎子哥吧,他们是对江萱最好的人,也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帮助她最多的人。
她轻声开口,“你们先进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进到屋里,虎子将一张翻倒的椅子扶正,让阿好婆坐,“女乃女乃,您坐这里。”他又帮苏畅儿把一张断腿的矮凳翻过来,下头先放了两块砖撑着,“萱妹子,你坐这里吧。”说完他自己则席地而坐。
“萱丫头,你说你有事跟我和虎子说,是什么事?”
苏畅儿问:“阿好婆,虎子哥的新房的是不是还没处理好?”
一提到这个,阿好婆就忍不住叹口气,“是啊,虎子一直跟他两个弟弟睡一个房间,可要娶妻总不能再住再一起,他那个后娘又说什么也不肯拿钱出来给虎子另外盖新房,阿好婆身上也没有银两可以给他另外盖间新屋,到时可能就把堆杂物的那间草房清理出来,让虎子当新房。”
“别啊,这样虎子哥会被女方的家人看轻的!”
一提到娶妻没有新房这事,虎子也是满脸郁闷。
“那也没办法,虎子的爹没用,软弱无能被他那婆娘吃得死死的!”一提起自家媳妇,阿好婆气得咬牙切齿。
“阿好婆,我有个想法,您听听。”
“你说。”
“我这屋子就送给虎子哥吧,到时候给虎子哥当新房,让虎子哥在这里成亲。”
他们祖孙俩大惊,“这怎么可以?!”
“阿好婆,您跟虎子哥别急,先听我说。”她瞄了眼外头,确定附近没有人,才小声的说:“我老实跟你们说吧,我并不是意外掉进河里,而是被人家绑了丢进河里的。”
“什么?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居然想杀人!”阿好婆气得怒喝。
“萱妹子,虎子哥陪你去报官。”虎子也气愤得握紧拳头。
她连忙抬手制止他们,“别,我不想让对方知道我还活着,对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表示后面有我惹不起的靠山,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前往县城处理,说不定还得到京城一趟,因此我决定离开大林村。
“只是我这屋子才刚整理好,就这样丢着我也舍不得,因此才想送给虎子哥当新房,只是这可能就要虎子哥自己整理了。”
阿好婆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不行,丫头,虎子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拿你这屋子!”
“我也不是白给虎子哥的,有三个条件,我这一离开,可能三年五载或者永远不回来,每年清明时,请虎子哥帮我到林嬷嬷的坟前上炷香,烧点纸钱给她。”
“这……”这条件让阿好婆有些心动。
“还有,婚后虎子哥要把您接过来一起住才成,我可舍不得让您老继续被那老虔婆糟蹋。
第三点,我有个朋友名为任楷,如果之后他来找我,请你们帮我告知他我的去处。”虽然她很想先去找任楷,但时间紧迫,她真的不能多待,请阿好婆他们转告的话,任楷就不会找不到她了,她相信他很快就会来找她。
阿好婆还是很犹豫,“可是……”
“这样吧,虎子哥,你身上有钱吗?”
虎子问也不问,马上从他藏在衣襟存了许久的铜板掏出,“萱妹子,这里。”
她接过那三枚铜板,“我这屋子就用三文钱卖给你了,记住我刚刚跟你提的三个条件,一会儿我到村长那里开去县城的路引,同时会要村长办理过户,并把这几个条件添上去,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阿好婆已经哭得老泪纵横,握着苏畅儿的手哭得不能自己,“萱丫头,谢谢你,谢谢你,你帮了阿好婆一个大忙,解决阿好婆的烦恼。”
虎子也感动得哭了出来。
“你们快别哭了,谁让你们是自从林嬷嬷过世后对我最好的人,我早已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人,这屋子就算是我这做妹妹的对哥哥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放心收下吧!”
“萱丫头啊……谢谢……”
任楷神情凛冽地看着刚才收到的飞鸽传书,愤怒地捶击桌面,低斥道:“看来是本将军太仁慈了!”
看到即使面对千军万马,眉尾也不会挑一下的任楷因一个消息而动怒,一旁的威豹忍不住问道:“爷,出了什么事情?”
“皇上下旨要我马上回营,通知下去,等威虎回来,我们马上出发。大梁那些逃过一劫的皇室余孽打着反正复梁的旗帜,号召大梁能人志士讨伐大正,拥护一个当年被大梁太上皇眨到北荒的宁王,在黑水城自立为帝。
“太子是未来储君,为了锻链太子,皇上已经派太子先行前往,让我随即前往大梁保护太子,并率兵将这群余孽全灭了!”
“属下这就前去准备出发。”语毕,威豹退了出去。
任楷神色凝重地将刚收到的军情再仔细看一次,心里已有了粗略的计划。
“爷!”威虎方才在外头与威豹碰上,已得知要马上出发前往战场。
任楷将刚收到的军情收起,指着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倒杯茶,坐下喘口气。”
威虎也不矫情,迳自灌了两杯茶。他们跟在爷身边许久,出门在外便没有军中阶级之分,如同兄弟一样平起平坐。
“如何?找到了吗?”
“没有,已经三天了,苏姑娘依旧没有踪影。”威虎放下手中茶杯,神色凝重地摇头,“不过,爷,属下虽没找到苏姑娘,却发现一事。”
“何事?”
“连着两天都有人到苏姑娘住处翻箱倒柜,第一天像是在找某样东西,并未发出太大的动静,第二天又来了一拨人,但他们不只是翻箱倒柜,更大肆破坏,将大林村的村民都引来,且这些人都有功夫底子。因为您交代属下暗中寻找,不要惊动他人,因此那些人破坏时属下并未出面。”
“畅儿是个平凡的农村姑娘,能跟谁结怨?顶多是村人之间的小口角或者是眼红她之前卖青草茶,小打小闹的怎么可能惹上有功夫底子的仇家?”
怎么会没有,爷,您就是有功夫底子,且还被苏姑娘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威虎月复诽。
“对了,爷,属下还发现卢府的下人不只昨天跟着一起到苏姑娘住处,今日也见到他出现在苏姑娘家门外不时往里头探头探脑,似乎在查探她。”
“卢家?”任楷剑眉微挑,像是想起什么低呼了声,“该死,畅儿失踪该不会跟卢家有关吧。”
威虎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嗤”了一声,“这卢家还真大胆,那卢萧萧不过是个冒牌货,爷不想让人知道您的身分,才不揭穿姓卢的这对父女,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敢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算计您!
“卢旺处心积虑想让卢萧萧假冒江萱,为的就是与我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跟权势,如今他们知道我在意的人是畅儿,他们的计谋可能会失败……”任楷沉吟道:“我怀疑畅儿的失踪真的跟卢家有关系。”
“如果真跟卢家有关系,苏姑娘又失踪这么多天,恐怕……”
“威虎,你留几名弟兄留下来继续查探,务必找到人,要是查出真与卢府有关系,无须客气,直接将那份罪证让人送到皇上手中。”
他虽然急着找到畅儿,可军令如山,他不得不即刻前往战场,只希望畅儿平安无事……
“是的,爷,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威豹匆匆进入,“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任楷将收到的信件收进衣襟内袋里,在他踏出门之前,想起什么事,又回头交代,“威虎,务必查清楚那群人到畅儿家是要找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卢家所为,那样东西肯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劳师动众。”
“爷,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处里,只要属下一找到苏姑娘,定立马飞鸽传书告知爷您。”
他望着威虎点点头,“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一个半月后,苏畅儿来到慷州的玉合县县衙,看着上头的牌匾,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更有着深深的后悔,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可是现在她都到这边了,不进去把手续一办,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一个半月前,她前往黎阳县县衙询问婚事该怎么解决,从负责办理这项业务的胥吏口中得知,当年战争造成很多男子死亡和失踪,人口短缺严重,急需新生人口,于是皇帝颁布了一条新法令,从军者只要失联超过五年,家人没有接到任何死亡通知或消息,便可以替失踪男丁办理死亡或者失踪,由官府出面和离,解除婚姻关系。
未亡人或是和离的女子,只要到县衙办理好证明文件,就可以再嫁。
因为朝廷鼓励寡妇再嫁或者和离,因此只要是前去办理人口失踪或者死亡的妇人,官员都不会刁难,会直接解除婚姻状态。
她一听到,毫不犹豫地马上要替小丈夫办理死亡证明,并解除自己的婚姻枷锁,可是官差翻遍了整个黎阳县的资料,才告知她,她在那里的户籍是暂时的,原户籍不在黎阳县,而是在慷州的玉合县,如果要解除婚姻关系,必须到原籍地去办理手续才成。
她这才知道大正国的户籍有两种,一种是原户籍,想来是江萱小时候由小丈夫家人办理的,一种是暂时的户籍,可以多次配合搬迁更改。
慷州的玉合县距离黎阳少说也有千里远,她因为家里被破坏,银子都被盗走,因此离开时没带多少钱,怕之后钱不够用,只好先把玉佩给当了,这才前往原籍地慷州,打算等解除了婚姻关系,重新另起炉灶开印刷小作坊,等赚了钱再回去将玉佩赎回来。
这时有一名小熬人拿着寡妇文书还有赔偿的银子,喜孜孜地从县衙里里走出来。这小熬人一出来?马上有名年纪颇大的男子向前,两人有说有笑,亲密地离开。
一名官差看她站在那里,向前喊道:“小娘子,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要是要办理寡妇证明就快点进来,不然一会儿县衙大门就要关了。”
“喔,好的,来了。”
她拉好肩膀上背的包袱,走进县衙,才刚踏进办理的小厅,便听坐在前头留着两撇胡子的胥吏问——
“你也是来办寡妇证明的?”
她摇头,“不,我是来办和离的。”办理寡妇身分可以领十两赔偿金,因此每一个进来办理的妇女都是来办理寡妇身分的。
她虽然对江萱那个小丈夫没有印象也没感情,可一旦她办理寡妇证明,就代表那个小丈夫真的死了,不管那个小丈夫现在如何,她不想诅咒他。
“唷,办和离,这可稀奇了,每一个进来的妇人都是来办理寡妇证明,就只有你办理和离。”那位胥吏奇怪的看着她。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我是童养媳,我丈夫从军十年了,十年来始终没有消息,也许他早已凶多吉少,可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所以我想办和离。”
“好啊,十年,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成,我马上帮你办。”
“有劳您了,大人。”顿了顿,她问:“对了,大人,请问可以顺便改名吗?我想要抛开过去的自己,开始一个新生活。”
胥吏看了看她期望的眼神,点头道:“成,我一起帮你办了,给你一个新的身分。”
“谢谢大人!”
约莫两刻钟后,苏畅儿眉开眼笑地从县衙里走出来,看着手中的和离书与新身牒牌,她整个人就像是重生了一样,轻松得不得了,该去找个地方自己好好庆祝才是。
黄昏时分,夜幕逐渐低垂,天边已经出现点点星子。
大梁与大正国的交界处有座茂密的树林,一队人马趁着夜色还未覆盖整个天际,一口气赶回关内,却忽略了今天这一片树林不太一样,某种诡谲的氛围笼罩着树林。
就在这队人马通过树林时,突然间,尖锐的破空之音响起,一支支利箭穿过树林,如雨幕般射来,立刻有人中箭受伤,惨叫声不绝。
正在回程路上的这一小队人马因进入了自己的地盘而放松了戒备,万万没料到会在此遭到攻击,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少狂奔的马匹因乱箭受伤,连人带马地栽落地面,让原本就已经维持不住的队形乱成一团一一就在一阵兵荒马乱之际,任楷抽出利剑,扫掉朝他射来的羽箭,洪声下达命令,“不要慌,呈作战队形,保护好太子!”
一声令下,一群人将太子护于中间,拔剑挥扫不断朝他们射来的箭。
最外围的任楷即使身处黑暗也不受影响,仍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天边残存的最后一点光线消失,大地被黑幕笼罩,不断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羽箭这时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领头者的下一个命令。
树林里一片沉寂,在黑夜掩护下,任楷不动声色地从箭壶中抽出三支箭,取下火把上沾着火油的布条,缠在箭矢与箭身之间。
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冷风吹过,任楷眸中射出一道精光,点燃所有火箭,一次将三支火羽箭搭在弓上,毫不犹豫地三箭齐发,朝黑暗的树林深处射去,只听见“簌、簌、簌”三声后,林子里传来三道惊惧的哀嚎和巨大火光。
他随即又取出三支箭,如法炮制,往另一边射出,只见几道黑影纷纷坠落,倒在地上挣扎。
这几支火羽射出,处于下风的局势瞬间改变。
任楷的手下趁对方失神的瞬间,藉着火光一举反攻,黑暗中的树林里不断有尖叫声传出,随着时间流逝,树林里再度恢复平静。
等到一切平定下来,被保护在中间的太子推开护卫着他的层层人墙。
任楷冷然的看了太子一眼,“让您受惊了。”
“是本宫太过轻敌,如若不是本宫轻率行事,执意轻装简从,也不会中了这埋伏。”太子松口大气的同时,内心又十分愧疚。
“太子不必介怀,这也是一种磨练与经历。”
“不过,任楷,不管怎么说,这次幸亏有你,否则本宫恐怕没有命回到京城,回去本宫一定让父皇好好奖赏你!”
几名被派进林子里搜查的手下拖着一个不停发出如杀猪般惨烈尖叫声、整个大腿被火烧伤的肥胖男子。
“禀将军,抓到了逃月兑的大梁宁王。埋伏在树林里的那些叛军全是宁王所养的死士,一共四十人,二十人死亡,十八人受轻重伤,还有两人失踪。”
任楷问道:“不知太子打算如何处置这十八人?”
太子沉声道:“这些人在前大梁太子归顺我大正国时,就已经算是我大正的子民。他们身为军人,违背军法该如何处置?”
“唯一死刑。”任楷冷冷地回答。
“交由你处置。”
任楷漠然吐出一句无情的宣判,“剩下的十八人就地处决,而后一把火烧了,至于这宁王,押回京城受审。”
“是。”
数十声凄厉的哀嚎再度回荡在整个树林里,不多时,树林里的烈焰将黑夜照耀得有如白昼。
任楷抬眸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皓月,锐利的眸光微敛,梭巡着被火光照亮的树林,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萦绕在胸臆。
一名手下跑来,“回禀太子、将军,都处理好,可以出发了。”
太子点头,准备翻身上马,却见任楷若有所思,太子遂喊了他一声,“任将军,出发了,再不走,回到边城都过子时了。”
听到太子的叫唤,他收回心神,接过手下牵来的坐骑。
忽地,漆黑的树林里爆出一声“敕”的破空之声,一支羽箭宛如闪电般撕裂夜空,迅速射向太子。
任楷眼一瞠,大喊,“太子,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