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福 第十六章 童养媳的真实身分

作者 : 莳萝

苏畅儿坐在窗边,撑着一边粉腮,看着下头正在大街上打架的两名妇女,实在很难想象京城中的妇人会直接在路上开打,模样之凶悍泼辣,瞧这衣襟都扯开了,衣袖也扯掉了一边,两人像个疯婆子似的。

忽然间,她头顶上飘下一句一一“女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就只会扯头发撕衣裳。”

“不用银子的娱乐,多好看啊!”

任楷有些诧异,“你会欣赏这一种完全是泼妇行为的打架方式?”

“如果可以,我也想象这样掐架一番,偏偏没这机会……”

见她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悦,他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

“哪有谁惹我不开心,现在所有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谁能惹我不开心?我只是烦。”

“遇到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他在她对面坐下,拿过桌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这事只有我自己能处理,你解决不了。”她叹了口气。

他挑眉,“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任楷啊,你说,身分地位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在某些人眼中是特别重要,姑且不说那些世家权贵对这特别注重,就连一般的老百姓也很重视。”

“难道就不能人人平等吗?”

“那根本不可能。”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睐了她一眼,“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烦躁的原因吗?”

她横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将这恼人的问题丢给他,“我爹娘不允许我与你在一起。”

“不允许的理由?”

“我跟他们说你是位小军一一啊!”

忽然间,只听见“簌”的声音不断响起,数十支羽箭从对面的酒楼朝他们的雅间射来。

“危险!”

任楷眸光一闪,电光石火间将桌子一掀,挡住朝他们射来的尖锐箭矢,圏抱着她滚到墙角,拉过一个矮柜横在他们前面,阻挡那些来势汹汹的攻击。

底下街道不断有人尖叫狂呼,更有不少凄厉的哭声窜上。

“啊,这……”她惊恐的瞪着那些箭。

“别怕。”他将她护在怀中,让她的脸对着自己的胸口,自己背对着羽箭射进来的窗口,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这个举动令她既震撼又感动。他是军人,将后背面向敌人是大忌,为了保护她,他竟然可以将自己后背面向敌人,可以说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忽地,不知道哪里出现数十名灰衣人,提刀朝着对面那些放箭的刺客追过去,对面的酒楼还有屋顶上不时传来刀剑碰撞声和哀嚎。

这场打斗很快就结束,埋伏在对面酒楼的些杀手被制伏,整条街道上满是血迹,当中有不少由酒楼上坠落到地面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遭到池鱼之殃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的百姓。

衙门捕快接到消息,带着大批官差赶来,马上封锁现场,扣押人犯,把无辜受到波及的百姓送到医馆进行包扎与救治。

直到砍杀声消失,苏畅儿才松开圈着任楷背脊的手臂,歪着身子望了眼雅间,顿时瞪大眼,这间雅间简直成了蜂窝啊,不仅墙上满是残箭,连窗框上也是,这是下狠手打算一次就让里面的人死啊!这些杀手是要她的命还是任楷的?

心中揣着这份怀疑,她忍不住走向窗边,想要解开这份疑惑。

他将她拉回,不让她靠近窗边,“别靠近,危机还没解除,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放冷箭。”

“我就趴在窗边偷瞄一眼。”

“太过血腥,别看。”他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见那血腥的场景,“即使你胆子很大,可我仍不希望你看到这些。”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想要我们的命。”她在京城可没有跟任何人结仇。

他笃定地说道:“不会是要取你性命的,应该是来找我寻仇,你无辜遭到池鱼之殃。”她十分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满脸不屑,“我是上战场杀敌的军人,战争才刚结束一年多,那些妄想复国的人总是不断派出杀手掠杀有功将领。”

“是这样吗?那你不是很倒霉,这些人专对你们这种小喽罗下手,以为这样就能复国?”

她鄙夷的嗤了声。

小喽罗?他堂堂一个平梁大将军竟然被她说成小喽罗!

任楷无言以对,不过想想也是,他从未对她提过自己的真正身分,难怪她会误会,看来得跟她将身分说清楚,“畅儿,我不是小一一”

任楷才要将自己的身分告知她,那满是羽箭的门扇便被人踹了开来,传来两记惊慌呼喊声——

“爷!”

“小姐!”

柳絮看到平安无事的苏畅儿,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眼泪随即倾泄而出,“小姐,太好了,您平安无事,方才奴婢在楼下差点吓死了……”

苏畅儿推开任楷,向前拍拍柳絮的肩背,“我没事,被某位大英雄保护得好好的。”

“这位大爷,感激您救了我家小姐。”柳絮对着任楷拚命鞠躬道谢。

威虎向前关心地问道:“爷,你没事吧?”他紧张的眼眸上上下下将任楷扫视一遍。

“放心,命大,没事。”

确定任楷真的没事,又听他这么保证,威虎这才放下心。不能怪他如此紧张,皇上已经下死令,主子再有事,他们这些保护不力的护卫就准备蹲大牢,他能不紧张吗?

柳絮见苏畅儿没事了,急着要拉她回去,“小姐,我们快走吧,要是老爷跟夫人知道您在这现场,肯定不会再让您出门,奴婢也会被扒一层皮的!”

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处理,畅儿留在这里不方便,且难保不会有人躲在背后暗中监视这一切,若是让他们发现畅儿,用她做为要胁,这会让他陷入忠义难两全的局面。任楷便也劝道:“畅儿,你先跟丫鬟回去,这场骚动后续还有许多事情我需要了解,改日再出来,你知道怎么找我的。”

苏畅儿点头,“好,我先回去,过几天我再找你。”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她留下来也只会添乱。

“威虎,送畅儿回去。”

“是,苏姑娘,我们走吧。”

苏畅儿离去后不久,留在现场听取口供的威豹进到雅间,禀报道:“爷,经过初步调查,那批杀手并不是针对您而来。”

“不是我?”这消息让任楷十分诧异。

“是的,是针对苏姑娘。”

“畅儿?她怎么会惹上杀手?”

“这点还在调查之中,这批杀手嘴很硬,似乎是有人出了高价一定要取苏姑娘的命。”

他的神情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凛冽有如冰山,“查!马上动员所有人,务必查出是谁买凶杀害畅儿!”

“是,属下即刻去办。”

任楷从沐浴间出来,一边檫拭着,头湿漉的长发,一边看着刚从边疆送来的报告。

灭了大梁国后,改大梁国为州,皇上便把大梁州的管理权暂时交到他手上,要他在五年内务必平定大梁州内的反抗问题,因此只要是有关大梁州的事务,报告定会先送到他手上。

看了看报告的内容,他眉头紧蹙,大梁州的百姓时不时便发动反抗,让派驻在大梁州各处的大正官员与将士们为了镇压这些叛乱百姓疲于奔命,纷纷写信要求增派兵源,只是增加兵源并不是解决之道,还是要从头解决根本问题才是,看来他还是要找个机会跟宰相好好商讨这问题。

威虎拿着一封信,疾步走进任楷的屋内,“爷,玉合县送来的消息。”

“拿过来。”任楷放下手中布巾跟那些报告,“买凶暗杀畅儿的幕后指使者查出来了吗?”

威虎道:“已经朝玉合县方向追查,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任楷接过刚送到的信件,一撕开信件便见到一张一千两银票,皱眉问:“我不是交代了,找到江萱后,将那一千两银子交给她当作补偿,怎么会连信件一起送回?”

“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威虎也满脸不解。

任楷拿出信件看着,原本清冷平静的脸色在信件看到一半时整个大变,诧异惊呼,“怎么会是畅儿?!”

威虎见他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爷,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跟在主子身旁少说也有六年,在战场上即使大刀已经到眼前,也不曾见过主子有这种惊诧的表情,让他不由得担心地看着任楷。

任楷愣愣地道:“宰相的千金傅云彤就是……畅儿,而畅儿就是……江萱……”

“嗄,不是吧?!”威虎也被这消息给吓得瞪大眼。

“玉合县的手下已经调查清楚了,畅儿在办好和离时申请了改名,因为手续不同,当时才会漏掉,重新调查后发现这漏洞,往这方向一追,这才发现畅儿就是宰相刚寻回的女儿傅云彤……”任楷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现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着实复杂。

“那……爷,您现在打算如何?”要是少夫人没有与爷和离,直接将少夫人接回府里便是,只是现在少夫人找到了亲人,少夫人的爹还是宰相,爷想迎回少夫人恐怕没那么容任楷拇指月复摩挲着下唇,敛眉沉思片刻方道:“备马,我要去趟宰相府。”

此时的宰相府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不为什么,只因为傅瀚典跟葛氏未经过苏畅儿同意便找了媒人来相看,把她气得够呛,将所有人赶出屋子不让人进来。

苏畅儿将自己关在房里,任凭葛氏怎么好言相劝,就是不肯出去。

“云彤啊,你就当出去跟你程世伯打声招呼好吗?”葛氏隔着门板轻声哄着。

“娘,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成吗?出去打声招呼还不是一样的意思!”苏畅儿说什么也不开门。

她爹娘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未经她同意便让媒婆还有对方的家长领人到宰相府相亲!

“云彤,娘跟爹是为你好啊,你程世伯可是端北侯,他的大公子更是皇上亲封的镇阳将军,为人豪爽,待人有礼,跟一般的武将可不一样,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京城里有不少姑娘爱慕着他,爹跟娘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他请到家里……”

苏畅儿愈听愈生气,口不择言地道:“我说不见,你们再逼我,我就离开这里,反正我也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了六、七年,有没有父母都一样!”

“云彤,你这么说不是在割娘的心吗?爹跟娘都是为你好啊!”一听苏畅儿这么吼她,甚至说要离开,葛氏慌得眼泪扑较较地掉。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道德绑架,你们只想用这一句‘我们都是为你好’来控制我,我告诉你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完全不顾我意愿的行为,从不思考你们给的爱是不是我需要的,只认为你们这么做是对的。

“你们有坐下跟我讨论过,或者是尊重一下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相亲吗?不要用一句f我们都是为你好』来掩饰你们的心虚。”苏畅儿气得对门外的葛氏怒吼,“我要是知道认了你们会为我带来这么多困扰,甚至影响到我的婚姻,我宁可不认你们!”

这话像刀割一样割得葛氏心窝鲜血直流,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做儿女的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她的女儿就无法接受?

一旁的叶嬷嬷见情况不对,赶紧差了一旁的小丫鬟,“紫衣,快去禀告相爷,让相爷过来一趟,其他的别多说。”

“是的。”紫衣也是眼尖的,点了点头后一溜烟跑出院子。

叶嬷嬷扶起倚在门边哭得悲戚的葛氏,小声哄着,“夫人,老奴扶您到一旁坐着休息,等相爷来处理,相爷一定能劝小姐,让小姐不要这么伤您的心的。”

“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葛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只想给女儿最好的,可是却遭到女儿如此反弹,她究竟哪里错了?

苏畅儿一股脑对着葛氏吼完后,给.已倒了杯水灌下,觉得火气没那么大了,翻翻白眼,重重吐口浊气。

听着门外葛氏的哭声,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重,可不这么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情况出现,被逼着跟无数个他们认为好的青年才俊相亲。

思虑片刻,她决定一次让父母吓到怕,不再替她相看,免得以后麻烦不断。

她拉开放在梳妆台前的妆奁,拉开暗格,取出里头的银票,又整理了几件轻便的衣裳,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门时,推开屋后的小窗,背着包袱偷偷自窗子爬出去,打算从后门溜出去离家出走。

前面大厅,傅瀚典与端北侯父子聊天聊得十分开心,可等了半天,始终不见葛氏跟苏畅儿到前厅来问候端北侯,心下正觉得奇怪时,戚管事神色十分难看匆匆走进了大厅,弯身在他耳边小声的禀告——

“相爷,不好了……小姐……”

傅瀚典听完脸色大变,正想发怒,接收到端北侯父子那打探的眼神,只能硬生生的将心头那股怒火吞下。

“傅宰相,是有什么问题吗?”端北侯明显察觉气氛不对,放下手中的茶盏,冷锐的眸光蓦地朝傅瀚典扫了过去“不,没什么,是小女出了点事……方才她要出院子时,不小心将脚扭伤了。”傅瀚典马上找了理由搪塞。

“扭伤脚?”端北侯一听,眉头不由得皱起。他们今天来相看,这傅姑娘便扭伤脚,看来这门亲事难成啊!他问,“宰相大人,傅姑娘要不要紧?”

“已经去请大夫了,听下人来报……似乎还挺严重的,整个脚踝都肿了。”傅瀚典继续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镇阳将军不疑有他,起身毛遂自荐,“宰相大人,在下懂得一些推拿之术,这脚踝扭伤得赶紧治疗,不如让在下为小姐推拿吧。”

傅瀚典嘴角顿时一抽,他这只是推托之词,哪里能让镇阳将军前去为云彤推拿。

“浩儿,瞧你说这什么话,傅姑娘可是宰相的千金,你以为是你营中那些兄弟,可以随便推拿的吗,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你忘了吗?”端北侯赶紧横了儿子一眼,佯装生气斥责一番,免得被宰相误会他儿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镇阳将军一愣,“啊,我一时情急,忘了,宰相大人,您可千万别跟小侄计较。”

“关心则乱是人之常……”情字还未说出,他便见到戚管事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相爷,任大将军来访一一”

戚管事话还未说完,任楷就已经进到大厅。

他看见屋子里的端北侯父子,一旁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衣的媒婆,心里就有数了,缓缓开口,“宰相大人、端北侯、镇阳将军。”

“不知任大将军匆匆来访有何要事?”傅瀚典对于他的突然到来倍感疑惑。

他直接道:“回宰相大人,在下是来接妻子回去的。”

“接妻子?”傅瀚典眉头瞬间打一个大结,任楷的妻子何时住到他宰相府里来了?

“是的,我的妻子江萱,就是宰相大人您的女儿云彤小姐。”

任楷语不惊人死不休,用力的把这颗震撼弹抛出,将在场所有人炸得头晕眼花,双眼瞪大,下巴掉下。

过了好半晌,傅瀚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怒斥道:“任楷,你胡扯些什么,我女儿怎么会是你的妻子?!”

看着宰相跟程家父子的表情,任楷心下冷笑了下,他就是要这种效果,让任何人无法再打畅儿的主意。

端北侯父子听到任楷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有着一抹尴尬,一时之间不知是要先离开还是留下。

“宰相大人,这是在下这一年多来所调查的资料,确定云彤小姐就是在下十一年前迎娶的小妻子。”任楷将手中所调查到的资料交给傅瀚典,“当年在下从军前夕,祖母从人牙子手中买了个五岁小女娃,并作主让在下娶了她,这小媳妇名字就叫江萱。在下回京后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可她却已失踪,经过一年多的明察暗访,这才找到她……”

看完手中的资料,傅瀚典脸色很是难看地看着任楷,“据我所知,你们只是形式上的拜堂,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原来任大将军就是当年祸害自己女儿的男人,他的宝贝女儿五岁就被卖进任家当童养媳,要不是端北侯父子在此,他定会不顾一切拿扫帚往任楷身上打!

任楷认真地道:“宰相大人,在下并不是禽兽,丧心病狂的男人才会对一个五岁幼女下手,但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结总十年的妻子。”

“任楷,这资料上面也清楚记载江萱与你和离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傅瀚典气结,指着上头的资料提醒他。

“这是官府作主和离,并未经过我的同意,我记得官府还有一条专为将士们设立的条文,是由官府作主和离的夫妻,和离后只要女方未再嫁,归返的将士们有权提出归家。”任楷不疾不徐的提出这一条一般人不太清楚的法令,“我记得这条法令还是您提出的。”

傅潮典被他气得脸都黑了,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看来这事是不可能善了了,端北侯见状不对,朝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父子该退场了。

现在任楷可是皇上面前当红的红人,去年任楷曾经秘密离京这事,军中一些较高将领们都知道他是回乡寻找他妻子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怎么可能再让自己的妻子离开,要是让任楷知道自己的儿子今日是来与宰相千金相看的,儿子的前程恐怕到这里为止,识相的,这浑水不能蹚。

“宰相大人,想必你们翁婿有许多话要谈,在下就不打扰了。”端北侯一脸歉意的作揖一番,而后领着自家儿子跟媒婆要离去。

镇阳将军也道:“宰相大人,他日小侄再过府来拜,小侄与父亲先告辞。”

“端北侯,改日老夫做东,你务必赏光,老朽还有事得处理,就不送你出门了。戚管事,帮老夫送送端北侯。”傅瀚典满脸复杂地对端北侯作揖。

“是,端北侯、镇阳将军,这边请。”

傅瀚典看了眼已经离去的端北侯父子,衣袖一甩,怒喝道:“任楷,你今日前来破坏老夫女儿的相亲,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对任楷各方面的条件都很欣赏,知道任楷是女儿以前名义上的夫婿时,其实心底也挺高兴的,可任楷这样丝毫颜面都不留,当着端北侯的面害他失了面子,他心底实在很不爽。

“宰相大人,在下没有什么意思,在下与畅儿即使没有这一层关系,我们两人在石林镇时就已经互许终身了。”

“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畅儿受过伤,丧失了记忆,因此她忘了我,加上她又改了名字……”任楷大略将当时的经过说了遍。

突然间,一记惊慌的喊叫声传进大厅里一一“相爷、相爷,大事不好了,小姐离家出走了!”柳絮冲进大厅,跪在傅瀚典脚边,惊慌失措的说着。还好端北侯父子已走,要不“傅小姐扭伤脚”这谎言不攻自破,又要叫人看笑话了。

“离家出走?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跟夫人起了争执……说她宁愿不要跟老爷、夫人相认……”柳絮将稍早争执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傅瀚典。

听完,傅瀚典愣住了,女儿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遇到婚姻这档事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相爷……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胡闹,这是说不认就可以不认的吗?”傅瀚典怒甩衣袖,疾步前往苏畅儿的院子。

任楷也跟了上去。

傅瀚典想着,女儿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虎子一家,她仅偶尔上使节馆找苏菲姑娘,也不见她与其他家的千金们有来往,他这当爹的不清楚女儿平日喜欢的去处,一时间要找她恐怕不容易。

女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会真的不顾一切将他们两老抛下,从此不回傅家。

傅潮典猛地停下脚步,眢目怒瞪着任楷,“你要是有法子,赶快把我女儿找回来,我就考虑让女儿跟你复婚!”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甩袖走人,转往大厅交代管事找人。

苏畅儿躺在草地上,精神萎靡,愁眉不展地望着缓缓飘过天际的白云,好想象这些白云一样四处游荡唷……

现在的她是有家归不得,自己的小宅子又不能回去,好烦。

任楷居高而下地望着她,沉声问:“跷家竟然没找我一起,应该吗?”

“事出紧急,一时间来不及通知你跟着我一起浪迹天涯。”

他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拧了拧她的鼻子,调侃道:“你跷家竟然只跷到郊外,我想不用半天的时间你就被人找到了。”

“我这不是一时间没想好要上哪里去嘛。”一看见他,她心里的所有烦躁全被吹过发梢的凉风带走。

“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跟宰相大人谈,他是个很开明的人,你这样离家出走反而把事情弄拧了。”

“我这不是气不过咩,他们这些年来并未养育过我,却要对我选择的对象指手划脚的,我气不过啊!”她侧翻一手撑着头看他,“咦,等一下,你这话是……你到过宰相府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是的,我到宰相府去将我的童养媳追回来,没想到却遇上了我这童养媳离家出走,让我只得赶紧追了出来。”

“童养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坐起身,有些听不懂他话中的含意。

“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叫江萱?”

“是啊,当初丧失记忆,我不记得自己叫江萱,就给自己取了苏畅儿这个名字,是后来被阿好婆他们认出来,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叫江萱。”她编了个谎言。

“那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落水后才记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你知道自己曾经是童养媳,是吧?”

她点头,“你怎么知道?”

他定定地看着她,“我说过我是到石林镇找妻子的,这点你应该记得。”

“等等……”她顿时瞪大眼睛,食指胡乱地指着彼此,“任楷,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的童养媳就叫……江萱吧?”

他叹口气,自衣襟里娶出一封信件,“自己看吧,这是我刚收到的调查报告。”明明他要找的人就在身边,他却不知道,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工夫。

苏畅儿看完,脸色大变,“你不是名字叫任楷吗?”

他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娘子,你相公我,姓任名楷。”

“天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就叫任楷,姓氏是别的!”她抱着脸惊呼。

“娘子,你也未免太不将我放在心底了吧,竟然连你相公姓什么都不知道。”

苏畅儿恍然大悟,“所以卢萧萧早知道我的身分,想取代我,处心积虑地要除掉我?”

她始终觉得奇怪,她跟卢萧萧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卢萧萧这么狠地想要她的命,原来如此。

她突然又想到一事,“不对啊,据我所知,卢萧萧眼高于顶,不是非富即贵的人她根本看不上眼,她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小军官,即使让自己背上一条人命也在所不惜。”

“畅儿,我跟你说我是军人,有个军衔,但我从未跟你说过我是小军官吧。”

“那你是什么官?”想来任楷的官职很大,大到可以让卢家父女愿意铤而走险。

“你听过平梁大将军吧?”

“听过啊,我爹常挂在口中,对他称赞不已,叫任……楷……大将军……”她念着念着,脸色大变,“不是吧,你该不会就是那个风靡整个大正国,年轻有为、忠贞爱国、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任楷?!”

他抬手敲她一记栗暴,“你有听过其他人叫任楷的吗?”总算搞清楚了,这个小女人平时精明得让人佩服,怎么会在这事上犯糊涂?

“难怪那卢萧萧非要我的命。”她揉着自己发疼的头顶,抱怨道:“我这算是被你牵连的。”

“放心吧,为夫已经帮你报仇了,连虎子的份也一起。”

“报仇?”

“我让手下找到卢家与黎阳县高县令官商勾结的不法证据,直接将物证送到皇上手中,皇上已经下旨抄家,所有家产充公,有关的人全部流放三千里。至于罪刑最重的卢家三人,卢家父子送到寒冷边疆采矿,卢萧萧送南荒军营当军妓,被卢家霸占的产业皆可要回,我已经让新派去的县令将你送给虎子的屋子还给虎子,到时也会有一笔赔偿金。”

“哇,真是大快人心啊!”

听到卢家人有此报应跟结局,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那团鸟气瞬间得到舒缓,整个人心胸开阔气顺了不少,现在就看她爹怎么处置那玉合县的县令跟那陈家父子了,相信他老人家也会替她出口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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