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讨人情讨得像你这么不客气的。”宫向晚冷笑几声。“说吧,你到底要我怎样还你这一份‘天大的’恩情?”
“你知道是天大的恩情就好。”小希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得意的提出她的条件。“我缺一个打杂的,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负责照料我的起居三餐,直到还完人情为止。”
一听完她的条件,宫向晚表情一僵,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缺一个打杂的,所以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负责照料我的起居三餐,直到还完人情为止。”
“你、再、说、一、次!”
“我缺一个打……”面前有股异常凛冽的寒气兼杀气袭来,小希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有人快发火了。“喂,这……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你要我帮你打杂?”他真的非常想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壁画也不必画了,直接到极乐世界投胎去。“你当我是什么东西?打杂?想都不要想!”
凭他的身手帮一个怪女人做打杂的事,简直就是在污辱他!
“为什么不能打杂?你瞧不起打杂这个工作喔?”虽然有些畏惧他的怒火,但她还是得努力保障自己的权利。“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如果你真的是男人,就该接受这个挑战。”
“我听你在鬼扯!”
宫向晚忍无可忍的伸手往她脖子一掐,没想到她可机灵了,赶紧往后跳一步躲开,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
“喂,讲话就讲话,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他的脸蛋漂亮是漂亮,但生起气来就变得很可怕,剎那间所有的美感全都破坏殆尽。
“废话,我当然是男人!”
“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才承认你真的是男人,要不然说实话,我觉得你的皮相应该是女人才对。”
“你……你……”宫向晚一时怒气攻心,再加上身体虚弱,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无法沟通的女人,他们俩简直就像是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
脸色苍白的他深吸几口气,要自己不能再被她激怒,赶紧冷静下来,他可不想自己身上的毒都还没解,又多添一个内伤,那样绝对划不来!
冷静想想,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赶路,所以他必须先找一个隐密的地方调养身体才行,等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再离开才比较没有危险。
况且,有谁会猜得到他藏身在敦煌?莫高窟里有几百个洞窟,想要找到他也是件难事,这里可说是个最好的藏身地点。
只不过,得帮一个怪女人打杂……
宫向晚神色复杂的瞪着小希。他如果不答应,这个难缠的女人绝对会和他继续没完没了下去,算了,就当他暂时倒霉,虎落平阳被犬欺,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可不想因为欠下她这份人情,下辈子还得和她见面还债,再倒第二次楣!
虽然万分不甘愿,他还是强逼自己忍耐,语气僵硬的问:“你要我打杂多久才算还完你的人情?”
“咦?”小希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马上开心的漾起笑容。“这座洞窟所有壁画要画完至少也得耗个三、五年的时间,所以你最好也同样待个三——”
“你、再、说、一、次!”
“……三个月,三个月我就放你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宫向晚低哼一声,算是勉强接受她的要求。三个月说来也不长,顺便趁这个机会调养身体,等时间一到,他绝对连半刻都不停留。
一想到三个月之后又要重新找一个打杂的,小希忍不住无奈的轻蹙眉头。好麻烦喔!又不是随便出去走一圈就能够捡到人,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她现在该烦恼的不是这个吧?眼前的男人可不是好驾驭使唤的,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有得瞧了。
虽说在莫高窟的洞窟内画壁画是件非常神圣的使命,但这并不表示画师的生活能好到哪里去,他们也像僧侣般刻苦耐劳,吃得简单,住得更是简单,直接把洞窟当成栖身之所,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支出及麻烦。
而小希似乎又和其它画师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光她是女的这一点就够与众不同,另外她虽然住得随性、吃得随意,可她放在洞窟内的软垫和薄毯料子材质可不差,身上衣裳质料同样不差,怎么看都像是个家境背景不错的人。
迫于无奈,宫向晚只好勉为其难的和她一起耗在这座洞窟中,她画她的壁画,他打他的杂,两人几乎没交集。
不过基本上他也没什么杂好打,只要有办法弄出三餐填饱她的肚子,这样她就非常心满意足了。
这女人根本不会煮,据她所说,前些日子没人帮她打杂时,她是有什么吃什么,大多时候都是吃不必费心料理的干粮。
“女人,吃饭了。”
听到身后传来宫向晚不甚客气的叫唤,小希终于将视线从壁画上移开,转过身。
就见他把一锅热腾腾的杂烩面拿进洞窟里,阵阵香味飘散开来,马上引起她的食欲,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了。
“哇!肚子好饿,好香喔……”
她随手又将好几枝沾上不同颜色颜料的画笔往发上一插,弄得像孔雀开屏,接着就要朝杂烩面伸出“魔爪”,宫向晚却在这时看不下去的开口制止——
“等等!”
“嗄?怎么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的手,先把你的手处理干净。”
小希看着自己双手,发现上头沾染了不少颜料,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想往衣襬上擦。
看到她的动作,他大大的挑了好几下眉,简直不敢相信。“等等!”
“嗄?又怎么了?”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娃儿吗?不管什么东西都往身上抹就对了?”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邋遢,连洗个手也懒,就直接往衣上擦。
他本来猜她的家境不错,但哪种人家会把闺女教养成这个样子?没有半点家教,恐怕连嫁都嫁不出去。
没想到小希大剌剌的回答,“这附近取水不便,况且我这身衣裳早就沾上不少颜料,又不差这么一次。”
“……”
看到他眸中又开始酝酿想杀人的冲动,她很无奈的退一步妥协。“要不然你说怎么办?”
宫向晚顿了一下非常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朝她丢过去。“拿去,擦干净了再动手。”
她看着落在自己手里的白帕,突然心有所感,朝他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你有洁癖?”
他狠狠瞇起眼。“你不想要命了?”
“啊炳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擦手擦手,我等不及要填饱肚子了。”
她的神经就算再大条,还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免得自己的小命白白葬送掉,那就不值得了。
擦好手,将手帕还给他,小希终于能够坐下来一饱口福。说实话,宫向晚的手艺真的不错,比她强太多了,她不得不称赞自己的眼光好,捡到好货,但他有个最大缺点,就是难以亲近。
当小希坐下来吃面之后,宫向晚便一个人到角落盘腿调养气息,摆明了不想再和她多说话。
开心的吃到一半,她突然顿住,偏头瞧向他。“宫向晚,你不吃吗?”
他用白眼瞥了她一记,继续闭目调息。要是等少根筋的她询问他才吃,他早就饿死了,他当然是先喂饱自己。
瞧他的反应,小希已经知道答案,忍不住碎念出声。“吃过就吃过,开口应一声是会死人吗?”
一边吃面,她一边偷偷观察他。他总是这样,除非万不得已,才会开口和她讲几句话,要不然他大多时间都是避她避得远远的,独自一人盘腿休息,就算她找话题和他聊,他甩都不甩,跩得很。
真是个孤僻又高傲的怪男人!
这是两人相处几日下来,她对他的感想总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他这种难搞的个性?
还有,他真的没洁癖吗?瞧瞧他,一身白衣,全身上上下下始终保持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灰尘都不沾染,和她一画起图就会把衣裳搞脏完全不一样。
“对了,宫向晚,我似乎还不知道你来敦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充耳不闻,继续调养气息,眼皮连动都不动,显然直接把她当空气。
小希知道他有听到她的问话,不死心的再接再厉。“喂,宫向晚……”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想到她死缠不放的可怕毅力,算了,还是应付她一下。“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嘴巴除了吃饭就是要讲话呀,不问问题我又怎么知道——”
“信不信我在你的下一顿饭里就下药把你给毒哑,让你的嘴巴只剩下吃东西的功用?”
“……”她非常受教的安静吃面,不敢再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话说回来,她把他捡回来当打杂的到底是对是错?明明她是他的恩人,怎么现在反倒是她常常受到他的威胁?
果真是难相处,连问个话都凶狠成这样,可惜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