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春宵与在园子里饮酒作乐又是不一样的地方。
雪艳领着甄月华经过一道道拱门之后,便是给恩客们过夜之处。雪艳把她带到一间房,然后将一个花牌挂在门板的钩子上。
“这牌子是做什么用的?”她好奇问。
雪艳笑答:“表示此房已订,不可占用。”
甄月华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玩意儿,跟饭店一样,管理挺好的,还会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她打了一个酒嗝。刚才的酒的确是喝多了,但她不想回客栈睡,所以才会决定在这里过夜。
“甄公子请进。”雪艳深情款款地将她拉进房里。
她好奇地打量房间,但忘了入房时要把脚抬高一点,不小心撞到门坎,一个不稳往前跌去,抱住了雪艳。
雪艳露出妖媚的笑容,不依地娇嗔道:“公子,别这么猴急嘛,门还没关呢。”
“啊,对不起。”甄月华忙站好,很不好意思。
雪艳噗哧一笑,过去把门板闩上,趁这时候,甄月华对她道:“雪艳姑娘,其实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你不用伺候我,可以离开没关系。”
雪艳一脸意外。“公子要我离开?”
甄月华从袖袋拿出银两,放到她手中。“这个赏给你,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雪艳脸色微变。“公子嫌奴家伺候得不好吗?”
她摇头。“不,你很好,只是我累了。”她身心倶疲,适才在人前表现得很开心,都是装出来的。
“那就让奴家来服侍公子,解除公子的疲劳吧……”雪艳突然一把抱住她,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这大胆的举止让甄月华吓了一跳。
“雪艳姑娘,不必了——”她紧张地推拒。
“公子别客气,雪艳今夜是公子的,其实第一眼见到公子,雪艳就很喜欢公子呢。”说着还送上芳唇要亲她。
甄月华慌了手脚,为难说道:“雪艳姑娘,真的不用——”
“嘻嘻,您该不会还没尝过女人吧?没关系,我来教您。”雪艳一边说,一边要扒幵她的衣襟。
甄月华被雪艳压在床上,着急地要阻止她。原来女人也会恶虎扑羊,这雪艳一副非把她吃下肚不可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在床上你扒我挡的,甄月华好不容易把她推开,急着要逃,可她才跑到门口,还没构着门闩,又被雪艳从身后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两人就这么滚到地上去了。
妈呀!这女人是练过摔角吗?怎么力气这么大啊?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跑哪去了?
就在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时,雪艳一模到她的胸部,脸色大变,立刻惊吓得跳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你是女的?!”她尖叫。
甄月华狼狈地站起身,一脸愧疚道:“雪艳姑娘——”
“好啊,难怪你不要我陪,原来是个女人,我要告诉二娘!”雪艳脸上的陪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等等,雪艳姑娘甄月华急着要阻止她,眼看雪艳气呼呼地打开房门就要离开,她忙上前要阻止,不过门一开,她就呆住了。
站在门外的殷罗如一尊巨石,居高临下地看着雪艳,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殷罗便伸手劈向她的颈子,将她击昏,在她倒下之前快手捞住人,同时进房,把雪艳放在软榻上,然后迅速关上门,回头望着一脸呆愕的甄月华。
她没想到殷罗会跟来,不过很快便回复冷静,并且装出笑脸。
“这位兄台,这房间已经有人订了,请回吧。”她故意说得客客气气,一副不认识他模样。
殷罗依然站在那儿,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薄唇抿紧。
甄月华露出恍悟的表情。“难不成兄台是看上了这位雪艳姑娘?没关系,我把她让给你,请。”
殷罗依然没有回答,既然他不出声,她索性表现大方。
“好吧,这房间让给你,女人也留给你,我走。”她不看他,想要绕过他离开。
但殷罗岂会让她就这么走了,横出手挡住她的路,开口说道:“你误会了。”
她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对他道:“自古至今,哪个男人不风流?兄台不必解释,小弟明白的。”
她故意文诌诌地跟他说话,不冷不热的语调才教人担忧,如果她生气,他还不担心,就怕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
他不喜欢她对自己冷淡!
“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査探,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他沉声道。
她心下冷笑。眼见为凭,她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想听他争辩,强压下内心那股怒气。或许殷罗是喜欢她的,但那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古代大男人的观念和二十四世纪独立女人的想法差太多了,他无须对她负责什么,她也无须对他期待什么。
她不想吃醋,旅程终究有结束的一天,这样也好,让感情淡一点,这样分离的时候才不会太难过。她不生气,绝对不生气,强忍内心汹涌的波涛,逼自己要笑。
“喔,原来是为了査探,我懂了。”她点点头,一副恍悟的表情。
“你真的懂?”他不相信她这么大方。
“是呀。”她点点头,继续要走。“你忙,不打扰你了。”
在她经过身边时,他大掌拉住她的手臂,轻声喊她。“月华。”
她闭着眼,暗暗做了个吐息,然后转过身,迎视他的眼,露出客气有礼的微笑。
“什么事?”
殷罗审视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她这么善解人意,反而让他怀疑,想要更确认她是真的体谅,还是装的?
老实说,如果她会生气,那还好办,但她太快理解,又表现得落落大方,反而让他觉得不安,甚至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是否没那么重要?
这念头,让他心中一紧。
“怎么了?”看他一直不说话,她神情困惑。
他深深望着她,眼中有些黯淡地放开手。“没什么。”
“那我走了。”她假装没事似地离开,不过一转身,脸色就沉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大方就好了,事实是她极力忍着不发作,一想到他骗了她,偷溜到青楼里快活,脑中又浮现他刚才对那些女人左拥右抱的样子,醋坛子几乎要打翻了。
她愤怒地走着,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骗过殷罗,可当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殷罗居然跟在自己身后,她立刻拔腿就跑。
这一跑,等于泄漏了她的心思。殷罗岂会让她溜掉,不出几步,就把她揽腰纳入怀中,抱个死紧。
“放开我!”她尖叫,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情绪如浩堤的江水,冲垮了她的理智。
“你粜然在生气。”他下巴绷紧。她瞒不了他,他说什么也不放。
“我没有!”她气呼呼地大声否认。
“那你为什么跑?”
“因为你在追我!”
“你不跑,我就不会追你。”
她瞪着他不轻易妥协的表情,她挣扎得越厉害,他就抱得越牢。
“你快放开啦!我现在是扮男人,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她都快气死了。
殷罗咬牙质问:“这正是我想搞清楚的问题。你们不好好待在客栈,跑到这里做什么?”
“呵,你们都可以来嫖妓,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寻欢?”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殷罗叹了口气,耐心地跟她解释。“我说过了,我们是来查探的,不是来找乐子的。”
“是呀,查探得怎么样?哪位姑娘伺候得最好?哪位姑娘最销魂?今晚要找谁陪侍,决定好了没呀?”
她的嘲讽令他忍不住低吼。“该死!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我才不——”
未完的话突然被大掌捂住,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卑鄙!说不过她就用手捂住她的嘴。
殷罗带着她快速闪身到一边,盯着一群人走过来。
一名青楼姑娘后面领着三个男人,为首的男人穿着体面,衣袍质料是上好的缎面,有一双看似薄情的三角眼,蓄着两撇胡子,而他后头跟着两名看似保镖的壮丁。
青楼姑娘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住,把门推开,徐徐转身对男子福了福。“辛大人请进,婉丽姑娘很快就来,请大人在此稍待一会儿。”
男子点头,率先跨进门内,而他身后两名手下则留在门外,青楼姑娘娇笑地对两位说道:“咱们婉丽姑娘在隔壁房间备了好酒好菜,叮嘱奴家要好好孝敬两位大哥,请跟我来。”
两名保镖听了,露出yin喜的笑容,可想而知这孝敬两字必然充满了旖旎风光,于是他们跟着姑娘进了隔壁屋子里。
待门一关上,殷罗立刻放开捂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先走。”丢下这话,便立刻要走人。
他快步走到那两位手下进入的房间外,聆听里头的情形。在破门而入之前,他微一顿住,回头望着跟在后头的她,扬眉。
“你跟着我干嘛?”
“你刚才可以跟着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跟着你?”她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当殷罗带着她闪身躲起来,又见到刚才那三个男人,很显然他是在躲那些人,她立刻觉得事有蹊跷,而他又这么干脆地放开她,还要她先走,她忍不住被挑起了好奇。
她现在不想走了,她想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薄唇抿出俊朗的浅笑,让她忍不住糗大地问:“笑什么?”
他的鼻息移近,对她低声道:“那就跟紧一点,别离开我。”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含着暧昧的情愫,令她不由得脸红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