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忆终于被放出来。
一见到小姐,她高兴的紧握住小姐双手,哭喊:“小姐,我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晨露心疼的为哭花脸的小忆拭泪,“别哭,我没事的。”
小忆不放心,望着在小姐身后监视她的公子碧,她鼓起勇气,白了审视她的公子碧一眼,反驳道:“小姐,你明明伤痕累累,哪叫没事?”
可怜的小姐身分被揭穿后,八成日日夜夜受到公子碧的荼毒,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鞭,打得小姐皮开肉绽,不住哭泣讨饶。
小忆凶狠放话,“公子碧,我警告你,你有什么狠招尽避对我使出来,别对我家小姐出手。”双手盘胸的公子碧哼了声,“你的丫头倒是颇忠心护主。”
小忆双手往腰间一插,昂起下巴,大声道:“这是当然,你若敢再伤我家小姐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拼命!”小姐真的好可怜,想她虽然被关起来,但每天吃好睡好,除了担心小姐安危外,没遭受任何折磨,想想她真是对不住小姐。
晨露笑着拉拉不知她与碧前尘过往的小忆,“你别担心,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我。”
小忆不解看着目光漾满温柔的公子碧,再看看漾满爱意的小姐,惊得倒抽了口气,颤抖着手来回指着两人,
“你们?!怎么会?!”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晨露不便和小忆详说她与碧的风花雪月,她严肃道:“小忆,我有要事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小忆迟疑的看着守在小姐身后的公子碧,小姐的事能让他听见吗?公子碧又知道小姐多少事?
“碧知道我所有事,你尽避放心。我要你出城找方爷爷,告诉他,我现在就需要他的力量。”小忆惊愕的瞪大双眼,“小姐,你真的确定要我这样说?”
“我确定。事关紧急,你要不引人注意的出城,明白吗?”
“是,小姐,我马上去办。”一遇正事,丝毫不会马虎大意的小忆颔首,立即领命。从晨露主仆二人的谈话里,公子碧心里琢磨她口中的方爷爷为何许人物。
是了,他怎么会忘记曾与白老爷同生共死,骁勇善战的方义德?当年白老爷因战功彪炳,成为锐司徒,方义德理该跟着升官,但他无意仕途,旋即卸甲归田,据说有不少将士跟随方义德离开,后来就再也没有方义德的消息。
方义德与白老爷情同兄弟,白老爷有难,方义德岂会坐视不理,所以是他救走晨露,让她安然成长。小忆离去后,晨露对公子碧眉开眼笑,“碧,我想你需要一支军队。”
公子碧意会的笑了,“看来你为我找来一支军队。”晨露望进他了然的蓝眸,甜甜一笑。
连日来细雨不断,今日总算停了,太阳终于露脸,蒸发多日来的潮湿。王城一如往常表面繁华富丽,实则暗潮汹涌。
在城中孤立无援的公子爵刻意造访公子碧府邸,他一身绿色衣袍,被请进大厅,喝着侍女奉上的茶水。
他不怀好意的盘算,老五和老七一如以往狼狈为奸,三哥远去林国,也不知是生是死,眼下就剩他与老二。老二与他不同,有海妃撑腰,比起其他兄弟,父王总是对老二好些,这令他颇为不满,他到底哪里不如老二?听说前些日子,老二不知为何浑身是伤的冲出海妃寝宫,想来是母子间出了问题,他一得到消息,便迫不及 待赶来探口风,好思考下一步对策,最好是他能够渔翁得利。
公子碧心知公子爵来者不善,他以不变应万变,岂料他才刚坐下,下人又来报,老五和老七也来了。
公子碧眉也不挑,含笑迎接。他的三个兄弟,可真是见猎心喜,只要逮着机会,他们绝对会乐得让他尸骨无存。
他佯装不解他们的心思,一派悠然自得。
公子爵不快的瞪着半途杀出的老五和老七,讽刺道:“真不知今日吹的是什么风,五哥和七哥竟然一同上二哥这儿来。”
“可不是,真不晓得今日吹的是什么风,八弟你也来了。”公子策也不客气的反嘴讥嘲。
“难道就七哥和五哥能来吗?我可是早你们一步。”公子爵不管怎么看老七,就是不爽。
“哈,早我和五哥一步又如何?二哥这儿,可不是只有你能来。”公子策重重啧了声。公子封隔岸观虎斗,慢条斯理喝他的茶。
公子碧觉得老七和老八就是吵,他们两个从小吵到大,他都听腻了,他们竟然还不觉得厌腻。
“你实在粗鄙,俗不可耐。”公子爵满脸鄙视。
“我粗鄙,总好过你的卑劣。”公子策最是看不惯老八爱见缝插针。
公子封喝他的茶,不动声色的观察神色自若的老二,宽大的衣袍,掩盖了老二受伤的事实,日前老二究竟为了何事与海妃起冲突?尽避海妃极力隐瞒,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会走漏,连老七都收到消息,才会约他一块儿到老二这来一探究竟。
公子碧鼻观眼,眼观心,防着他们。
“对了,怎么不见二嫂?”公子爵和老七吵了一轮后,突然想起少了一个箭靶。
“是啊,二嫂人呢?”公子策跟着话锋一转,唇角邪恶上扬。
这两只黄鼠狼!鲍子碧压下不快,噙着笑脸,“她身子不适,在房里休息。”
“二嫂怎么了?难不成之前受的伤还未痊愈,是否拖太久了?这样可不好,会有人心疼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爵意有所指的看着老五,凉凉插刀。
“八弟说得是,我确实心疼。”公子碧佯装不懂老八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尾附和。
公子策傻眼,这书呆老二,着实让他模不着头绪,一下爱书,一下爱美人,江山呢?老二会不会突然哪天也大感兴趣?不论老二对至尊宝座有无兴趣,反正他眼里就是容不分尊贵的老二。
公子封怔了下,没想到假思凡会引起老二的兴趣,老二可是故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公子爵干脆挑明的搬弄是非,“二哥也真是的,我三番两次告诉你,二嫂与五哥以前情投意合,你怎地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瞧,五哥正是多日不见二嫂,才会眼巴巴过来想见她一面。”
“八弟,你别胡说。”冷傲的公子封低喝。“我与二嫂是清白的,二嫂已与二哥共结连理,身为弟弟的我,自是祝福他们,难道你心里不祝福?今日我之所以前来,是关心二哥,反倒是八弟老爱编造不实谎言,你存的到底是什么心?莫非你就见不得我与二哥友好?”
公子爵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急忙撇清,“我当然是祝福二哥与二嫂,我又没心怀不轨,你别把我说得好像我很爱兴风作浪。”
“你本来就爱兴风作浪,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子策乐得补刀。
公子爵气呼呼的瞪着连成一气的老五和老七,大声道:“二哥,难道你宁可听信五哥和七哥的谗言,也不信我一片真心?”
真心?嗤,不正是王族最缺乏的。公子碧完全不信任他们,他不疾不徐的道:“我相信这其中必有误会,既是误会,咱们是亲兄弟,大伙儿就别斤斤计较。”
公子爵不爽的重重哼了声,别过脸,不看面目可憎的老五和老七。公子策光看老八气坏了的模样,便乐不可支。
公子封冷不防开口问:“二哥,你的伤势可好了点?”
正在斗气的公子策与公子爵立即抛下对彼此的成见,将充满算计的目光移向老二。来了!这才是他们三个今日前来的目的,一探他虚实。
公子碧佯装不明所以,淡然一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公子爵可不容许他一语带过,立即追问:“二哥,你与海妃向来不是母子情深吗?为何会突然撕破脸?”公子碧一脸惊讶,“八弟,你是否误解了?如你所言,我与我母妃感情深厚,岂会撕破脸。”
“可我听说前几日,你一路杀出海妃寝宫,这是事实不是吗?”公子爵死死咬住他,压根儿不信他的说词,明明就是母子内哄,还不承认。
同样不信的还有公子封与公子策,但两兄弟默不作声,由憋不住话的公子爵发难。
公子碧长叹了口气,“既然八弟问了,我也就不再隐瞒。母妃感叹近来王城不甚平静,不仅我多次遭到刺客伏击,连思凡也成为刺客的目标,偏偏我的武艺平平……”说到这,他自嘲的双手一摊,“在主使者尚未抓到的情况下,母妃深怕又有人心怀不轨,便要护卫陪我练身手,只是与其练武,我宁可醉心于书海,结果你们当然可以想见,我负伤落荒而逃。”
公子爵听得一愣一愣,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又会有什么事能够让海妃与老二反目?似乎没有。
公子封对他的说词持保留态度,在他眼里,老二看似无意王位,可他真的无心于王位吗?不见得,除非大事抵定,否则他不会将老二排除在外,尤其老二还有海妃这强而有力的靠山。
公子策同仇敌忾的嚷嚷,“真不晓得那些该死的刺客是谁派来的,我也几次着了道,差点连命都没了,倒是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三哥被父王派遗出使林国后,刺客似乎少了。”
闻言,公子爵拍案跳起,指着老七的鼻子叫嚷,“七哥,你可是在暗示三哥就是主使者?”
公子策气定神闲的拍拍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宸妃为何会遭父王流放,宸妃的心是黑的,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三哥的心当然也是黑的。我觉得父王对待罪人还太过心慈手软,谁晓得这些年,他们母子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公子封眉眼低敛,沉默不语。
“你也没比三哥好,别说得你就一片忠肝义胆,你做过什么,心知肚明。”公子爵反唇讥讽。
“我确实对父王一片赤忱,天地可表。”公子策脸不红气不喘的表明真心,“不像你,总是和三哥凑在一块儿,你们俩不会在谋划什么吧?父王真该也査查你。”
“我对父王也一片忠心,没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我与三哥不过是兄弟间友好的情谊,才不是你说的包藏祸心,你可别冤枉好人。”公子爵为免老七大作文章,立刻表明他的忠心。
“好人?哈!”公子策嗤之以鼻。
公子碧凉凉的看老七与老八唇枪舌剑,他们吵得越凶,对他越好。他的视线与沉默的公子封交会,两人淡淡一笑,各自喝着杯中的茶,由着老七和老八吵翻天。